第二天一早,朱植没去国子监上课,而是带着小禄子,直奔刑部。
他要找的人,是刑部尚书刘惟敬——朱元璋的亲信,说话有分量,也懂分寸。
一进刑部大堂,朱植就开门见山:“刘尚书,本殿今日来,是想向你借几个人。”
刘惟敬愣了一下,连忙躬身:“殿下想借什么人?只要刑部有的,臣绝不推辞。”
“借几个快死的犯人。”朱植语气平静,“本殿研发了一种新药,想在他们身上做实验。
要是实验成功,以后能救更多人,也能减少刑部的死刑人数,算是双赢。”
刘惟敬脸色一变,连忙摆手:“殿下,不可啊!刑部大牢是重地,犯人更是朝廷定罪的重犯,哪能随便用来做实验?”
他虽然敬畏朱植的皇子身份,可这事太出格,他实在不敢答应。
朱植早料到他会拒绝,语气加重了几分:“刘尚书,这新药要是能成,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你想想,以后士兵打仗受伤感染,百姓得了疑难杂症,都能用这药救命。
至于犯人,他们本就时日无多,要是能为这事出份力,也算是赎罪了。”
刘惟敬犹豫了,一边是皇子的要求,一边是朝廷规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纠结了半天,他终究还是不敢得罪朱植,叹了口气:“罢了,殿下既是为了救人,臣就应了。
不过臣得亲自陪您入牢,免得出什么岔子。”
“好!那就多谢刘尚书了!”朱植大喜过望。
刘惟敬带着朱植和小禄子,穿过层层关卡,来到刑部大牢深处。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和血腥味。
狱卒见尚书亲自来了,赶紧上前回话:“大人,您有何吩咐?”
刘惟敬指着朱植:“这位是十五殿下,殿下要找几个濒死的重犯,你去查查,有合适的吗?”
狱卒连忙点头:“回大人,还真有!牢里有四个重犯,眼看就不行了。
三个是外伤化脓,发着高烧,还有一个得了疽症,皮肤都溃烂了,太医说没救了。”
朱植眼睛一亮:“正好!就这四个!把他们关到一间牢房里,再找几个狱卒过来帮忙!”
“是!”狱卒不敢耽搁,赶紧去安排。
很快,四个奄奄一息的犯人被抬进了一间宽敞些的牢房。
朱植让小禄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蒸馏高度白酒——这是他制作青霉素时提炼出来的,能用来消毒。
“小禄子,你给那三个外伤化脓的犯人清创,动作轻点。”朱植吩咐道。
小禄子拿起沾了白酒的布条,刚碰到犯人的伤口,犯人就疼得嗷嗷直叫,挣扎着想要躲开。
“按住他们!别让他们乱动!”刘惟敬连忙让狱卒上前,死死按住犯人。
小禄子咬着牙,快速清理完伤口,又用青霉素液体涂抹在伤口上,最后用干净的布条包裹好。
处理完外伤,朱植拿起准备好的注射工具。
针头先用开水煮了一遍,又用酒精浸泡消毒,确保没有细菌。
他先用竹筒针给四个犯人都做了皮试,见没有红肿反应,才放心下来。
“你们都转过身去,把裤子往下褪一点。”朱植对着犯人说道。
他选择臀部肌肉注射,这里肌肉厚,药物容易吸收,还能避免扎到神经。
朱植拿起针管,为三个外伤犯人分别注射了半竹筒、一竹筒、两竹筒的青霉素药量,得了疽症的犯人则直接注射了一竹筒。
小禄子拿着纸笔,在一旁全程记录:“犯人甲,半竹筒药量;犯人乙,一竹筒药量;犯人丙,两竹筒药量;犯人丁(疽症),一竹筒药量……”
注射完,朱植又在牢房里待了半个时辰,见四个犯人都没出现异常,才放心离开。
“刘尚书,麻烦你让狱卒好好照顾他们,保证他们的饮食,别让他们死了。”朱植叮嘱道。
“殿下放心,臣会安排好的。”刘惟敬点头应道。
第二天一早,朱植就迫不及待地赶到刑部大牢。
狱卒赶紧汇报:“殿下,昨晚有个犯人(注射两竹筒的)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好在没断气。
其他三个都挺正常,那个得疽症的犯人说,溃烂的地方不那么疼了。”
朱植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人命。
他赶紧调整了抽搐犯人的药量,减少到一竹筒,又继续给四人注射青霉素,小禄子则继续清创。
接下来的五天,朱植每天都会准时来大牢,重复注射、清创的流程。
其他牢房的犯人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看到每天有人给这四个濒死的犯人打针、换药,一个个都吓得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被拉去“实验”的是自己。
到了第七天,奇迹发生了。
得了疽症的犯人,溃烂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疼痛感完全消失,甚至能自己坐起来了。
三个外伤犯人的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高烧退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朱植虽然兴奋,却没有掉以轻心:“再巩固注射两天,确保药效稳定,别出什么反复。”
可就在朱植忙着实验的时候,坤宁宫的情况却越来越糟。
马皇后的疽症扩散到了全身,浑身疼得下不了床,太医开的止痛药根本不管用。
朱元璋再也无心处理朝政,把所有事务都交给了左右丞相和太子朱标,自己则全程守在马皇后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
他又一次找来太医院院使陈显忠,声音沙哑地问道:“皇后的病,真的没救了吗?”
陈显忠跪在地上,泪水直流:“陛下,皇后娘娘的病已经深入脏腑,药石无医,您……您还是早做打算吧。”
马皇后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却还在劝朱元璋:“陛下,别难过……以后要克制猜忌,善待功臣……内宫的事,要是我走了,就让李贤妃主持吧,她是个稳重的……”
朱植得知马皇后病情恶化,赶紧赶往坤宁宫探望。
李瑾进去禀报时,朱元璋正因悲伤情绪失控,听到“十五殿下求见”,当场就炸了:“滚出去!朕不想见任何人!”
他又指着李瑾,怒喝道:“来人!把李瑾拉下去,打二十棍!让他给朱植带个话,别再来打扰朕!”
“陛下,不可啊!”马皇后虚弱地开口,“植儿……植儿是一片好心,别迁怒他人……让他进来吧。”
朱元璋看着马皇后苍白的脸,心里的怒火瞬间消散,只剩下无尽的悲伤。
他摆了摆手,示意李瑾:“算了,让他进来。”
李瑾忍着疼痛,连忙跑出去,传朱植进殿。
……
国子监的下课铃刚响,朱植就拎着药箱往外跑。
他的青霉素人体试验已经彻底成功了。
刑部大牢的四个犯人全好了,后来找的三个得疽症的百姓,也都痊愈出院。
现在是六月,他记得马皇后大概率在七八月份去世,再不抓紧,就没机会了。
而且手中药量有限,皇后病情还在加急,必须争分夺秒。
“小禄子,快点!去坤宁宫!”朱植一边跑,一边催促身后的小禄子。
“殿下,慢点,别摔着!”小禄子拎着备用的酒精和布条,快步跟上。
两人一路疾跑,终于赶到了坤宁宫。
刚进殿门,就对上朱元璋冰冷的眼神。
“你来得正好!”朱元璋语气恶劣,显然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是不是盼着皇后早点死,好让你母妃上位?”
朱植心里一紧,赶紧解释:“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是来救皇后娘娘的!”
“救?你一个毛孩子,能救得了皇后?”朱元璋冷哼一声,就要让人把他撵出去。
“陛下,别迁怒植儿。”躺在床上的马皇后虚弱地开口,“让他把话说完。”
朱元璋看着马皇后,终究还是压下了怒火,冷冷地说:“好,朕倒要听听,你有什么本事救人。”
朱植松了口气,连忙说道:“父皇,儿臣研发了一种新药,能治疽症!
刑部大牢里有四个濒死的犯人,还有宫外三个得疽症的百姓,都是用这药治好的。
现在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试药总比等死强啊!”
朱元璋眼神一动,显然有些动心,可还是有些怀疑:“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研发新药?”
朱植早就想好了说辞:“父皇,这是母妃让儿臣做的。
母妃感念皇后娘娘平时的照顾之恩,知道娘娘病重,就让儿臣想办法找药,儿臣也是偶然才研发出来的。”
这话既抬了李贤妃,又打消了朱元璋的疑虑。
朱元璋看了一眼李贤妃(李贤妃刚闻讯赶来),见她点头附和,终于不再犹豫:“李瑾!传太医院院使陈显忠过来!”
“是!老奴遵旨!”李瑾连忙跑了出去。
朱植打开药箱,拿出蜡封的青霉素药水、竹筒针管、粗针头和酒精,一一摆在桌上:“父皇,这就是新药。
用药前需要先做皮试,看看娘娘会不会过敏,要是没问题,再正式注射。”
说话间,陈显忠匆匆赶来。
他看到桌上的针管和药水,脸色一变,连忙对着朱元璋躬身:“陛下!辽王殿下年幼,不懂医术,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恐会乱用药,伤了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啊!”
朱元璋皱了皱眉,看向朱植。
朱植毫不畏惧,直视陈显忠:“陈院使,现在太医们都治不好皇后娘娘,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娘娘等死吗?
我这药已经救了七个人,怎么就成了乱用药?”
“这……”陈显忠被问得说不出话。
朱元璋叹了口气:“陈院使,就让植儿试试吧。
要是真能救皇后,是大功一件;要是不行,朕也不怪他。”
陈显忠不敢再反对,只能退到一边。
朱植拿起针管,抽取少量药水,轻轻扎在马皇后的手腕上。
“娘娘,可能会有点疼,您忍忍。”
马皇后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显然已经习惯了疼痛。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半个时辰后,朱植检查了马皇后的手腕,没有红肿,没有过敏反应。
“父皇,没问题,可以注射了!”
可他刚拿起针管,又犹豫了。
正式注射需要打臀部肌肉,男女有别,他一个晚辈,实在不方便。
马皇后看出了他的顾虑,虚弱地说:“植儿,救人为重,不用避嫌。”
朱元璋也开口:“你是晚辈,又是为了救人,没什么不方便的。”
有了两人的话,朱植不再犹豫。
他让其他宫人都退下,只留下一个宫女帮忙,又让朱元璋转过身去。
宫女轻轻褪下马皇后的睡裤,朱植用沾了酒精的麻布仔细消毒,然后拿起粗针头,快速扎了进去。
粗针头确实疼,马皇后忍不住咬住被褥,身体微微颤抖,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注射完毕,朱植用麻布按住针眼止血,又帮马皇后盖好被子。
“父皇,娘娘,这药需要每天早晚各注射一针,大概七八天就能痊愈。
儿臣明天一早再过来打第二针。”
朱元璋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不少:“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朱植躬身行礼后,带着小禄子离开了坤宁宫。
刚出殿门,他就松了口气。
第一步总算成功了,接下来,就看药效了。
而坤宁宫内,朱元璋对着陈显忠吩咐:“你留在这儿,密切观察皇后的反应,有任何情况,立刻禀报。”
“是,臣遵旨。”陈显忠连忙应道。
他看着马皇后平静的睡颜,心里满是疑惑:这辽王殿下的药,真的能救皇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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