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的么?
太子妃心里打了个问号。
但转念一想,林氏一向跟她很亲近,应该不至于恨她先生下长孙。
“无妨,妹妹身子不适的话,就将孩子交由吴嬷嬷带吧。”太子妃心善地说着,不愿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
林氏虚惊一场,后脖颈凉飕飕的。
她有些坐不住了,草草和太子妃说了几句,就借口腹中孩子顽皮而离开。
吞吞舔舔唇角,要问他,霉运和帝王之气,哪一种更好吃,那是旗鼓相当,他都要!
林氏一走,太子妃就赶紧让嬷嬷将吞吞抱到自己身边,事无巨细地检查吞吞有没有受伤。
吞吞则眉头一皱,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床边的礼盒看。
他看不清那是礼盒,但是看得清,那里有着青蓝色的气体。
“儿子,你想要这个是吗?”林氏也惊奇,自己居然能轻易地分辨一个奶娃子所表达出的意思。
她将贤妃送的礼盒拿到吞吞面前,吞吞小手拂过,檀木匣子应声落地。
这东西,是咒!
世间不乏高人在,而有一些高人,摸着了天道的坎,便会些术法。
他们有的会刻咒,超度,看到亡灵,有的也会参透阴阳。
“儿子,原来你不喜欢啊?”太子妃忽然失笑,自己居然妄图跟一个嘬奶的孩子沟通。
吞吞眉头始终没松开,看样子,太子府的霉运,是有心人故意种的,而且还不是一朝一夕种下的!
白驹过隙一百天。
按照皇家礼法,皇嗣百日,应办百日宴。
吞吞早看清了自己的娘亲,那是知书达理,大气优雅的美女。
这一百天来,他除了跟太子妃呆在青凤苑,最多就是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刘戌峥说是在回程路上了,吞吞甚是想念。
没有老爹在的时日里,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其间就吞过二姐的噩运。
但二姐的霉运增长缓慢,七八天不见一次,也就够打打牙祭,至于大姐嘛,听说emo了,整天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人,也没来看过吞吞。
百日宴会进宫,也会见到皇帝,吞吞跃跃欲试,奶水那玩意儿,也就维持生命体征而已。
他每次吃奶都意兴阑珊,太子妃自我怀疑,是不是奶水不足,专门找了个奶娘来照顾宝贝儿子。
结果,吞吞更不吃,奶娘哪有美女娘亲香?
一大早,丫鬟给太子妃梳妆,穿上了朝服,马车在太子府外静候。
二姐刘紫鸢大概是飘了,嚷嚷着要跟着去凑热闹,“娘,我这几个月都未曾磕碰过,旧伤也恢复了,你就让我去嘛!”
太子妃执拗不过,三人乘坐马车前往宫门。
百日宴上形形色色的人,嘴里说着恭贺,却都是笑意不达眼底。
吞吞甚至还无意听到一句,什么嫡长孙,太子府都要易主了,到时候能不能保住一条命还很难说。
太子妃迎合着这些人,笑得很命苦的样子。
好在,老皇帝来了。
他踏进长寿殿的时候,仿佛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吞粉润的小嘴张成了个’哦’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咬他,咬他,咬他!
“众爱卿今日齐聚,世嘉朝普天同庆,绵绵瓜瓞,太子府人丁新旺,祭天赐福。”他大马金刀地落坐在金雕的龙椅上,声音浑厚地穿透大殿。
“恭喜陛下喜得嫡孙,天佑我世嘉!”
齐齐整整地呼应,震撼心神。
紧接着老皇帝便道,“太子妃,将文彻带来。”
文彻,这还是喊吞吞名字的第一人。
苏氏福身,抱着吞吞缓步靠近老皇帝,太监已经准备好了金沙泥和笔。
金沙泥应是高僧开过光,亮堂堂的。
然而,吞吞眼里只有那个留着一撮山羊胡的爷爷,他周身都在发光,如同一个小太阳。
吞吞无意识地对老皇帝露出一笑。
他不怎么喝奶,但意外的白白胖胖,露在外的胳膊腿,似雪白的莲藕。
眼睛又圆又亮,咧开嘴角笑的时候,粉粉的牙龈上,两颗刚冒出根的牙,看得老皇帝僵了僵,一瞬间仿佛心都被他萌化了。
“好孩子,比你爹讨喜。”老皇帝笑中带涩,念及自己那个不成器的长子,愁绪染进每一条皱纹里。
他蘸着金沙泥,点在吞吞眉心。
吞吞笑意凝固,因为他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与其说是老皇帝在发光,不如说,是他坐的这张龙椅在发光。
“嗯嗯……”
他哼唧着,发面馒头的双手,努力地向龙椅够去。
皇帝老了,没几年气运了,还是吃这张龙椅吧!
“这……这孩子,才多大,竟贪图王权!”
吞吞本能的举动,却引得朝臣鸣鼓而攻之!
苏氏面色煞白,“父皇,孩子绝无此意,请父皇明鉴啊!父皇!”
“谁不知道,太子殿下自身难保,生下嫡长孙,就是为了哄骗陛下,以巩固自己的地位是么?”
“百天之子,妄想坐上龙椅,长孙无心,旁人有意!”
他们的矛头,接着吞吞,直指太子府。
太子府的墙还没有倒,他们就急着推,早就压好了筹码,争着做扳倒太子的先锋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