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蓁蓁彻底懵了,傻了,惊呆了。
她预想了所有可能,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一场狂风暴雨般的辱骂。
每一个字都像耳光,狠狠扇在她和她母亲甚至父亲的脸上!
打得她晕头转向,魂飞魄散!
这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慕朝歌!这是个疯子!
威逼利诱全都没用,反而招来一顿臭骂。
慕蓁蓁气得浑身发抖,眼神变得无比怨毒,既然好话歹话都不听,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好,好!慕朝歌,你厉害!你清高!你不靠慕家!行啊!”
“就是不知道,那个老不死的徐嬷嬷,还能不能等到你硬气到底的那一天!”
徐嬷嬷?尉迟澈眉头一蹙。
暗卫报上来的信息里有提到过,是慕朝歌的乳母,自小带她长大,感情极深,几乎是半个母亲。
慕朝歌入宫后,徐嬷嬷因年纪大了,并未跟来,一直留在慕家。
慕蓁蓁看到“慕朝歌”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反应,得意地笑了:“母亲心疼徐嬷嬷年老,特意接她去庄子上享福了。可惜啊,老人家身子骨不争气,这才几天就病得起不来床了……啧啧,也不知道还能熬几天。”
说完,像是生怕再多留一刻就会彻底失控,或者再挨一顿骂,猛地转身,几乎是小跑着朝兰台宫门外冲去。
那背影,带着落荒而逃的狼狈,和阴谋未能得逞反而沾了一身腥的愤恨。
尉迟澈盯着她的背影,脸色沉静下来。
徐嬷嬷……这倒是个麻烦。
他虽然对慕朝歌本人无感,但既然占了她身子,有些因果似乎也得担着。
何况,用这种手段威胁,简直下作!
他正思忖间,慕蓁蓁已经快走到宫门口了。
她满心都是回去要如何添油加醋地向父亲和母亲告状,如何想办法弄死那个徐嬷嬷给慕朝歌点颜色看看,气得头晕眼花,根本没留意周遭。
恰在此时,宫门旁一棵大树上,一个小太监正拿着长杆,战战兢兢地对着一个蜂窝比划。
他是新来的,被管事嬷嬷派来捅掉这个碍事的蜂窝,怕哪天蜇了贵人。
只见那长杆猛地一捅——
“嗡!!!”
一团黑云般的蜂群瞬间炸巢而出,狂暴地寻找着攻击目标。
几乎是本能地,那蜂群在空中一顿,立刻精准地锁定了下方那个浑身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目标。
“啊——!!!”
慕蓁蓁的尖叫声瞬间撕裂了皇宫的宁静。
她只觉得头上、脸上、脖子上、手上,所有裸露的地方瞬间传来一阵阵密集的剧痛!
“救命!啊!好痛!滚开!滚开啊!”她吓得魂飞魄散,胡乱地挥舞着双臂,试图驱赶蜂群,可越是动弹,蜂群攻击得越是凶猛。
她惊慌失措地后退,脚下猛地一滑,正是尉迟澈命人新铺的那条细石子跑道。
石子圆润,她又是踉跄后退,根本站不稳!
“噗通”一声巨响!
伴随着又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慕蓁蓁整个人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发髻彻底散了,珠钗掉落一地,华丽的衣裙沾满了灰尘,狼狈到了极点。
蜂群可不管她摔没摔跤,依旧围着她疯狂蜇刺。
宫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惊呼着,远远地拿着扫帚等物试图驱赶,却不敢靠得太近。
慕蓁蓁在地上疼得打滚,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张原本还有几分姿色的脸,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红彤彤一片,布满了蜂刺留下的肿块,眼睛都快挤成了一条缝,简直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兰台宫外的宫道上,刚下朝回来的“皇帝”慕朝歌正踱步而来。
听到前方嘈杂的喊叫,她微微蹙眉,抬眼望去。
只见兰台宫门口乱成一团,一群宫人围着一个在地上翻滚,满头满脸肿得如同发面馒头根本看不清原本面貌的女子。
那女子一边惨叫一边胡乱挥手,模样既恐怖又滑稽。
慕朝歌远远看着,只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但那副尊荣实在难以辨认。
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纯粹的嫌弃,对身旁的太监由衷感叹道:
“那是哪个宫里的宫女?怎地被蜇成这般模样……真是,怪吓人的。”
……
此时的兰台宫里静悄悄的,熏香袅袅。
慕朝歌一下朝就脚步生风地回来了,脸上还带着几分意气风发的神色。
她如今是越来越习惯这皇帝的身板和身份了,往那主位上一坐,姿态虽不及本尊威仪天成,却也自有股说不出的洒脱劲儿。
里头那位正主儿,如今困在慕妃娇躯里的尉迟澈,正倚在窗边软榻上看书,见她进来,只懒懒抬了下眼皮,算是打过招呼。
“哟,看书呢?”慕朝歌笑嘻嘻地凑过去,自个儿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痛快!今儿朝堂上可真是热闹!”
尉迟澈放下书,打量她一眼:“看你这模样,是没吃亏。”
“何止没吃亏!”慕朝歌眉飞色舞,“你是没瞧见,那帮老头子被我堵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哈哈!先说你这头,听说我那好妹妹又来找茬了?你怎么应付的?”
尉迟澈轻哼一声,语气平淡,用着慕朝歌那副清凌凌的嗓音,说出的话却刻薄得很:“不过是个沉不住气的蠢货。言语间漏洞百出,讥讽她几句便受不住,哭着跑了。”
“怎么讥讽的?快学学!”慕朝歌兴奋地催促。
尉迟澈瞥她一眼,道:“无非是说她眼界窄,只知后宅争风吃醋,言语无状,愧对慕家门楣。”
“哈哈哈!说得好!”慕朝歌抚掌大笑,差点拍案叫绝,“就该这么治她!你这张嘴,用在我这身子上,真是半点没浪费!厉害厉害!”
等她笑够了,尉迟澈又好奇地凑近:“别光说你那庶妹,你呢?朝堂上那群老狐狸可不好对付,尤其那大理寺卿郑武当,听说是个硬骨头,最是难缠。你怎么堵住他的嘴的?”
提到这个,慕朝歌更来劲,眼睛亮晶晶的,压低了声音,绘声绘色地开始讲:“嘿!你可问着了!那些老头儿,一开始引经据典,嘚啵嘚啵说个没完。我听着就烦。”
“郑武当?”尉迟澈微微挑眉,确实被勾起了兴趣。
郑武当是朝中有名的直臣,又臭又硬,极难打发。
“郑武当?”慕朝歌得意地一扬下巴,“我就轻飘飘问了他一句:‘郑爱卿,令姊沉疴已久,近日夜间可还时常咳血?太医署新进的那批辽东老参,效用似乎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