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流顺着断刀往上窜,我整条胳膊像是被塞进微波炉转了三圈。刀尖还顶着那枚悬浮的黑镜片,它没碎,但边缘裂开了细纹,像蜘蛛网一样往外扩散。我听见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不是疼的,是那股数据流往脑子里钻,跟有人拿电钻搅我的脑浆似的。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的一瞬,右眼的赤金纹路猛地一跳。
预判启动。
画面卡成PPT,三秒内换了八种死法:毒蝎穿心、地行龙踩脸、夜枭从背后捅刀、裂谷喷发把我炸成烟花……最后一个画面停在半空——我站在深渊星图中央,双手托着旋转的星核,身后无数光点一颗接一颗熄灭。
我闭眼,血从嘴角流到下巴。
这玩意儿现在连未来都开始抽风了?
我抬手把血抹在左眼,指尖在瞳孔上画符。动作熟得跟刷牙一样,破皮、划线、闭眼一蹭,一套流程下来,脑子里那股乱流总算被压住。睁开眼时,右眼的金纹已经暗了两度,像是快没电的LED灯。
我往后退了三步,断刀插进地面撑住身体。脚底下那块地刚塌了一角,裂缝里往外冒蓝光,像是这世界的数据底裤被掀了。
四周的克莱因瓶残骸开始闪,跟集体抽搐似的。一道道数据流从碎片里窜出来,在空中织成一张网。网里映出整个深渊大陆的轮廓——山脉、裂谷、城市、战场,全在抖。每个玩家头顶都飘着血条,倒计时从00:05:00开始往下掉。
五分钟后,所有人归零。
我盯着那串数字,忽然笑出声。
“系统,你这波是逼我当救世主啊?”
话音刚落,数据网中央裂开一道口子,一团模糊的残影浮现出来,像是用坏掉的投影仪拼出来的脸。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电子杂音,但语气熟得让我想吐。
“你毁主控镜片,等于切断所有玩家意识锚点。”
是先驱。
或者说,是他剩下的渣。
“他们不会回归现实,只会魂飞魄散。”
我低头看了眼插在地上的断刀,刀柄还沾着刚才那滴血。风衣背后的“专业替死”四个字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一下一下,是持续烧着,像是有人拿烙铁贴在我背上。
我扯了扯嘴角。
“所以你是想说,我炸了系统,反倒成了杀人犯?”
“你本可选择成为维护者。”残影说,“安稳,有序,永恒。”
“然后呢?继续给你们当人肉服务器?”我冷笑,“每天看你们拿我爸妈的数据演家庭伦理剧?拿我高考成绩当情感波动曲线喂AI?”
我没等它回话,抬手从风衣内袋摸出一个小皮囊。秦锋留下的毒囊,上面还沾着他腿上渗出的荧光毒液。我捏破它,又从另一侧口袋掏出一把干枯的解毒花残渣,混在一起往鼻下一抹。
一股辛辣直冲脑门,像是有人拿辣椒油灌我鼻孔。
清醒了。
我盯着数据网里的残影,右眼的金纹忽然又亮了一下。不是我发动的,是它自己跳的。像手机快没电时的最后挣扎。
预判,自动触发。
黑白画面闪出来,这次稳定了三秒。还是那个场景:我站在裂谷顶端,双手掌控星图流转,身后无数光点熄灭。但这一次,我注意到细节——那些熄灭的光点,并没有完全消散。它们像灰烬一样飘向裂谷深处,被某种东西吸进去。
不是死亡。
是转移。
我收回预判,抬头看向残影。
“你说他们魂飞魄散,可你没说,他们的意识去了哪。”
残影沉默了一瞬。
“你不该知道。”
“可我看到了。”我抬起断刀,刀尖指向它,“你怕的不是系统崩,是你藏的东西暴露。”
话音刚落,裂谷方向传来一声低吼。不是怪物,是地底在叫。整个空间开始倾斜,像是有人把这世界当成沙盘晃了晃。我脚下一滑,差点跪倒,赶紧用刀撑住。
数据网剧烈抖动,倒计时跳到00:03:42。
残影的声音变了,不再机械,反而带了点人味。
“用所有人的生命换取你的自由?”
我盯着它,忽然笑了。
“谁说我要自由了?”
我抬手,把断刀刀尖对准自己左手掌心,猛地一压。
血喷出来,顺着刀背往下淌。不是为了止痛,也不是为了重启预判。就是想试试,疼不疼。
疼。
但比不上我妈喊我吃饭时,系统把那声音量化成数据的恶心。
我抬头,直视残影。
“我不是要逃。”
刀尖在掌心转了个圈,血滴在地,发出“滋”的一声。
“我是要重写规则。”
右眼的金纹最后一次脉动,像是心跳到了极限。洞察值条在意识深处亮到发红,距离回溯阈值,只差一丝。
残影的轮廓开始扭曲,数据网出现裂痕。它想说什么,但声音被卡住了,像是信号不良的广播。
我站在原地,左手血流不止,右手握刀,风衣背后的字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
倒计时跳到00:03:17。
我右眼忽然一凉。
银白色的发丝从发根冒出来,一寸寸往上爬。
预判次数,解锁第九次。
我抬起手,抹了把脸上的血。
“来吧,让我看看,这三秒之后——”
裂谷深处,一道红光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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