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还悬在半空，像颗没落地的星。
我手一抖，它晃了晃，没碎，也没落。我盯着那点红，喉咙发紧，右眼像是被烙铁从里往外烫了一遍，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球。我知道这感觉——预判反噬来了，而且这次是强行超载，系统警告都没给，直接上刑。
苏璃站在我对面，数据流在她指尖跳得跟抽风似的，一明一灭，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她想读我脑子里的画面，但系统在干扰，她的进度条卡在37%不动了。
“说不了话。”我哑着嗓子，声音像是砂纸磨铁，“也动不了。”
她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我抬手，指尖冲她一弹。
那滴血飞了出去。
她伸手接住，血珠在她掌心颤了颤，突然炸开一道微光。她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晃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进了脑子。
“……核心。”她喘了口气，脸色发白，“灰影中心那个点，不能碰！那是观测者的锚！整个系统靠它维持运转，你要是直接打过去，会触发自毁协议，所有人都得留在这里。”
我咧了下嘴，没说话。
她抬头看我，眼神变了：“可你已经决定了，对吧？”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但我知道，她看懂了。
她咬牙，一拳砸在地上。护士裙上的进度条猛地往上跳了一截，又开始往下掉。
“行。”她说，“那就先打连接处。”
我松了口气，右眼疼得更厉害了，银白色的头发开始发焦，一缕一缕往下掉。我抬手摸了摸，指尖沾了灰，像是烧过的纸屑。
先驱悬浮在前方，克莱因瓶表面浮起一层流动的光膜，像是水面被风吹皱了。苏璃抬手，数据流冲过去，撞在那层膜上，直接被弹开，反弹的力道让她退了两步。
“概率扭曲。”她咬牙，“攻击越强，偏移越大，根本打不中本体。”
我低头看手里的开山刀。刀身锈迹斑斑，系统错发的厨具，结果一路砍到了系统核心门口。我冷笑一声，抬手就在掌心划了一道。
血顺着刀背流下去，浸进刀身。
刀刃一震，破甲效果激活，刀锋泛起一层暗红的光。
我抡起刀，一刀劈向那层光膜。
刀锋切入的瞬间，扭曲的力场出现了一道裂缝，虽然只有半秒，但够了。
地底突然传来震动。
一道荧光绿的液体从裂缝里涌出来，像活物一样在地面蔓延，迅速勾勒出一个坐标图案。秦锋的义肢残片还在地脉里，他的意识散了，但锚点没断。
我咧嘴笑了下：“老秦，这次真换你断后了。”
坐标一成，苏璃立刻抬手，数据流顺着荧光液流向那道裂缝。她指尖发颤，进度条已经掉到10%以下，护士裙边缘开始发黑，像是被烧焦了。
“撑不住……系统在抽我的熵值……”
话音未落，旁边一道火光炸开。
轩辕烈从阴影里冲出来，浑身是伤，右臂焦黑，但眼神还凶。他没说话，抬手就是一拳，火焰顺着开山刀的裂缝轰了进去。
那一瞬间，连接处爆了。
克莱因瓶剧烈震荡，瓶身的公式开始错乱，像是被谁拿橡皮擦胡乱涂改了一通。先驱的形态开始扭曲，瓶口的光漩涡乱转，整个空间像是被人晃了下。
成了。
我松了口气，右眼却猛地一炸。
视野乱了。
预判画面开始倒放，我看到自己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刀；又看到我跪着，手抓着虚空；再一帧，我站着，但身后全是尸体，包括我自己。
未来在跳，时间在崩。
我咬碎舌尖，血腥味冲进脑子，抬手就把血抹在右眼上。
“我不是看未来……”我吼出声，声音嘶哑得不像人，“是看你们看我的那一眼！”
视野猛地一清。
画面定格。
灰影中心的静止点裂开一道缝，缝后有一只眼睛。
不是人类的眼睛。
没有瞳孔，没有虹膜，只有一串滚动的坐标，像是系统在实时记录我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每一滴血。
我笑了。
“原来你也在……等我看见你。”
话音刚落，右眼彻底炸开。
血顺着脸颊往下流，银白的头发寸寸焦黑，像是被火燎过的草。我站在原地，身体晃了晃，但没倒。
苏璃冲过来扶我，我没让她碰。
“别。”我说，“我还能看一次。”
她愣住。
“最后一次预判。”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我要用它，盯着你。”
她瞳孔一缩：“你疯了？那不是攻击，是互看！你要是看太久，会被反向解析，意识直接被格式化！”
我咧嘴一笑：“格式化就格式化。反正我这身体，早就不是我的了。”
我闭眼。
咬破指尖。
血珠落在眼皮上。
三秒预判，强制触发。
画面浮现——
那只眼睛，也在看我。
坐标停止滚动。
它知道我在看。
我们对上了。
时间没了，空间没了，只剩下两个点，互相锁定。
我咧着嘴，血从嘴角流下来：“你算过我多少次死？算过我多少次爬起来？算过我什么时候会回头？”
画面里，那只眼睛动了。
坐标开始重组。
它在回应我。
“你不是系统。”我低声说，“你是看系统的人。”
画面猛地一震。
坐标炸开成一片乱码。
我睁开眼，右眼已经看不见了，全是血，但我知道，它裂了。
系统核心开始崩。
先驱的形态在碎裂，瓶身出现裂痕，公式像墨汁一样往下滴。苏璃在喊什么，我没听清。
我站在原地，手还抬着。
开山刀掉在地上，刀柄沾了血，滑了一下，开始往下滚。
我动不了。
视野黑了一半。
那只眼睛，还在乱码后面，静静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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