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毒液终于落了地。
“啪。”
声音轻得像是谁在梦里咽了口唾沫,可整个林子的气压瞬间塌了半寸。三十六双红瞳齐齐一缩,眼仁往里塌成针尖,下一瞬,摩擦声炸开,像是三百根指甲同时刮过黑板。
树影翻腾,黑影从雾里射出来,不是扑,是滑。贴着地皮,脊背弓成反C,爪子没声,落地就炸力。第一只直冲火堆,第二只绕后,第三只卡角度斜切,三路包抄,连风都没惊动。
我翻滚,开山刀横扫,刀刃撞上硬物——“咔!”不是骨头,是角质层炸裂的脆响。黑影翻出去,落地无声,四足着地,肩高齐腰,通体墨鳞,双眼赤红无瞳,跟墓碑刻的恶鬼一个模子。
它没追,退进雾里。其他影子也收势,重新站位,二十三只,围成新圈。刚才那一下,干掉三只?
来不及细想,右眼猛地一抽,我咬破指尖,血珠抹上瞳孔,赤金纹路一闪,银发炸起。
画面来了:黑白,卡顿,三秒后,我胸口被三道利爪撕开,血喷成雾。
我后仰,两道爪风擦脸而过,第三道落空。刚喘口气,画面又闪——三秒后,秦锋被扑倒,盾牌飞出去,一只夜行兽的嘴已经咬向他脖子。
我旋身要救,画面突然卡住,下一帧直接黑屏。
“第二次预判……失效?”
我再抹血,再启,银发炸得更狠,赤金纹路爬满右脸。
系统回我一句:“检测到高频精神负荷,预判冷却延长至120秒。”
我骂了句脏话,刀横在前,背靠倒木。秦锋喘着粗气,盾牌卡在身侧,机械腿关节还在渗,一滴一滴,砸在枯叶上。
“它们数量少了。”他低声道,“但节奏变了。”
“不是少了。”我盯着那圈红点,“是淘汰。”
“什么?”
“刚才那三只,攻击角度重叠,被它们自己干掉了。”我眯眼,“这不是狩猎,是筛选。”
话音刚落,一只夜行兽突然仰头,发出一声不像是生物能发出的尖啸——像是金属片在玻璃上刮,又像是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噪音。
我右眼剧痛,鼻腔一热,血流下来。
预判第三次启动,画面刚闪出一角,就被那声尖啸撕碎。
“第三次……用掉了。”
我抹了把鼻血,盯着那尖啸的家伙。它的鳞甲缝隙里,有极淡的蓝纹,一闪一灭,频率跟秦锋腿里渗出的毒液一模一样。
“秦锋!”我吼,“别让毒液再漏!它们在读你!”
他一愣,手立刻压住接口。可液压管已经裂了口子,毒液像泉眼,压不住。
“撑不住了。”他咬牙,“关节锈死了,再不排压,整条腿会炸。”
“那就炸。”我说,“但别让它滴地上。”
他抬眼,看我。
我指了指火堆:“倒进去。”
他没犹豫,猛地一拧液压阀,荧光绿的毒液“嗤”地喷进火里。
火苗“轰”地涨了一截,颜色变紫,照得四周树影发青。夜行兽群齐齐后退半步,红瞳缩成点。
“有效?”我问。
“但火撑不了多久。”他喘着,“这玩意儿腐蚀性太强,再烧下去,火堆自己会塌。”
话音未落,外围一只夜行兽突然低吼,前爪拍地,地面震了一下。其他二十三只立刻同步,爪子交替拍地,节奏整齐,像是在打摩斯密码。
“它们在……校准。”秦锋声音发紧。
“校准什么?”
“距离。”他盯着地面,“你看,每次拍地,包围圈缩半步,像齿轮咬合。”
我眯眼。确实,它们移动的轨迹不是乱冲,是螺旋向心,一圈比一圈紧,像要把我们绞进中心。
“这不是杀我们。”我说,“是献祭。”
“什么?”
“它们要的不是命。”我盯着那圈红瞳,“是‘顺序’。我们要是乱动,打破节奏,它们反而会停。”
正说着,秦锋突然抬脚,踹向旁边一根枯枝。
“咔!”
声音炸开,三只夜行兽立刻扑向声源。他盾牌横扫,砸退一只,另两只从两侧夹击。我挥刀救援,凭经验走位,刀锋削过一只前爪。
黑血溅出,落地“滋”地冒青烟,雾气被腐蚀出一个小坑。
我盯着那烟:“这雾……怕它们的血?”
话没说完,秦锋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机械腿液压管彻底崩裂,毒液像开了闸,哗地涌出来,顺着装甲缝往下淌,滴在地上,一滴接一滴。
二十四双红瞳齐刷刷转向他。
螺旋阵型瞬间解体。
所有夜行兽伏低身子,后腿肌肉绷紧,爪子抠进土里,像是在等一个信号。
我知道那信号是什么。
就是下一滴毒液落地的声音。
秦锋抬头看我,眼神有点发灰:“陈陌。”
“别说话。”
“这次……换我断后。”
我盯着他,没接话。这人总想垫底,可每次他想断后,我都得回头救他。
毒液一滴,悬在裂口边缘。
没落。
风衣内袋里的羊皮卷,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热,不是光。
是震,跟“00001”金属片的频率一样。
同步了。
我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布角,那滴毒液,终于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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