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鬼杜九!”陈横瞳孔骤缩,失声惊呼!他认出了那条标志性的恶蛟纹身!杜九竟然亲自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哈哈哈哈哈!陆阎王!爷爷给你送的这份‘盐火焚江’的大礼,可还满意?”杜九狂放粗野的笑声如同闷雷,滚滚压过江风骤雨,充满了残忍的戏谑和赤裸裸的挑衅!他手中的巨型船锚猛地向前一指,直指岸上负手而立的陆昭!
“小的们!给老子杀!烧光!抢光!一个不留!让这姓陆的看看,在这长江水道上,到底是谁说了算!”杜九的咆哮如同进攻的号角!
“杀——!”船上的黑衣水匪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纷纷举起武器。弓弩手更是直接对准岸上混乱疲惫的人群,扣动了扳机!
嗖!嗖!嗖!
数十支劲弩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死亡的蜂群,瞬间撕裂雨幕,覆盖而下!目标直指岸上救火后精疲力尽、猝不及防的锦衣卫和漕帮帮众!
“敌袭!隐蔽!”张捷目眦欲裂,嘶声狂吼!
噗!噗!噗!
弩箭入肉的闷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瞬间响起!几个正在扑灭最后一点火星的漕帮帮众和一名离码头边缘最近的锦衣卫兵丁,瞬间被射成了刺猬,鲜血在泥水中洇开!混乱和恐慌如同瘟疫般再次爆发!
“狗日的杜九!老子剁了你!”陈横眼见朝夕相处的兄弟倒在血泊中,瞬间暴怒如狂!他猛地抓起脚边一柄沉重的铁锹,如同投掷标枪般,用尽全力朝着杜九所在的快船狠狠掷去!铁锹带着沉闷的呼啸,旋转着飞向江面!
杜九狂笑一声,不闪不避,手中那柄沉重的巨型船锚猛地抡起,如同挥舞一根稻草!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
沉重的铁锹被船锚精准无比地砸中,如同撞上了一座铁山,瞬间扭曲变形,打着旋儿远远飞开,噗通一声落入浑浊的江水中。
“就这点力气?给爷爷挠痒痒都不够!”杜九狞笑着,眼中凶光毕露,“儿郎们!登岸!杀!”
快船借着冲势,狠狠撞向码头边缘!船上的黑衣水匪如同下饺子般,挥舞着刀叉,嚎叫着跳上码头,瞬间与岸上的锦衣卫和残余的漕帮帮众绞杀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花飞溅,怒吼与惨嚎交织,刚刚被扑灭的混乱瞬间被更加血腥的杀戮点燃!
“保护大人!”“挡住他们!”陈横、张捷嘶吼着,带着还能战斗的锦衣卫拼死抵抗。陈横势如疯虎,手中绣春刀大开大阖,每一次劈砍都带起一蓬血雨,瞬间将两个冲在最前的水匪砍翻在地!张捷则如同鬼魅,身形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手中机括弩每一次点射,都精准地命中水匪的咽喉或眼睛,箭无虚发!
但水匪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又是有备而来,甫一登岸便占据了局部优势。更兼有毒烟和绿火造成的混乱在先,岸上众人无论是体力还是士气都处于下风。战线被迅速压缩,惨叫声不绝于耳。
杜九站在船头,如同俯瞰战场的魔神,目光残忍地扫过混乱的战场,最后牢牢锁定在始终未曾移动半步的陆昭身上。他看到陆昭身边只有寥寥数人护卫,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残忍的兴奋。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这姓陆的,岸上这群官兵立刻就会崩溃!
“姓陆的!你的人头,爷爷收下了!”杜九狂吼一声,双脚猛地一踏船头!
轰!
那艘快船船头被他恐怖的力量踏得猛然一沉!他魁梧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借助这股反冲之力,竟凌空跃起数丈之高!手中那柄沉重的、带着狰狞倒钩的巨型船锚,被他高高抡起,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码头上负手而立的陆昭,狠狠砸下!
这一击,凝聚了杜九全身的蛮力和凶戾之气!船锚未至,那股狂暴的劲风已经压得陆昭身边的陈横、张捷等人呼吸一窒,几乎站立不稳!沉重的锚影在惨绿余烬的映照下,如同死神的镰刀,要将下方的一切都砸成肉泥!
“大人!”陈横、张捷惊骇欲绝,拼命想要上前格挡,但杜九这一跃一砸的速度太快,威势太猛,他们根本来不及!
林半夏刚为一个伤员包扎好伤口,抬头看到这如同魔神降世般的恐怖一击,清冷的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千钧一发!
一直静立如渊的陆昭,终于动了。
面对这足以将一头健牛砸成肉酱的恐怖一击,陆昭甚至连腰间的绣春刀都未曾拔出。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侧了侧身,动作幅度小到了极致,快到了极致!
呼——!
沉重的船锚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擦着陆昭的玄色大氅边缘狠狠砸落!只差毫厘!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坚硬的花岗岩码头地面,如同被陨石撞击!碎石如同子弹般向四周激射!一个巨大的、深达半尺的凹坑瞬间出现在陆昭刚才站立的位置!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开去!
恐怖的冲击波混合着碎石尘土,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陈横、张捷等人被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腾。距离稍近的几个水匪更是被飞溅的碎石打得头破血流,惨叫着倒地。
杜九一击落空,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魁梧的身躯也为之一晃。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料到陆昭能如此轻易地避开他这必杀一击!
就在他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瞬间!
陆昭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杜九,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并非寻常的迈步。他整个人的身影在惨绿余烬和弥漫的烟尘中,骤然变得模糊起来!仿佛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而真身已经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诡异地切入了杜九因全力砸击而露出的身前空门!
快!无法形容的快!超越了人体极限的快!
这正是陆昭在纸人裁命案后,结合残魂记忆中的身法碎片,初步领悟并开始锤炼的自创绝学雏形——《惊影步》!
杜九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瞬间笼罩全身!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动作的!
陆昭的右手,并指如剑,在欺近杜九身前的刹那,闪电般点出!
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道凝聚到极点的锐利破空声!指尖所向,赫然是杜九因发力而剧烈起伏、毫无防备的膻中穴!
《惊蛰指》——破体截脉!
这一指,凝聚了陆昭全身的精气神,更是蕴含了他那经过残魂强化后远超常人的恐怖指力!指尖未至,一股尖锐的、足以洞穿铁甲的指风已然刺痛了杜九的皮肤!
“不好!”杜九毕竟是刀口舔血多年的枭雄,生死关头爆发出野兽般的直觉!他狂吼一声,强行扭转身躯,将那条布满恶蛟纹身的粗壮左臂猛地横挡在胸前!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烧红烙铁刺入牛油般的闷响!
陆昭的指尖,如同最锋利的锥子,狠狠地戳在了杜九横挡的左臂肌肉之上!
“呃啊——!”杜九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他感觉自己强韧如铁的臂肌,在对方那恐怖的指力面前,竟然如同纸糊一般被瞬间洞穿!一股尖锐、冰冷、带着毁灭性的气劲,如同毒蛇般顺着他的手臂经脉狠狠钻入,疯狂地破坏着沿途的一切!剧痛钻心!
蹬蹬蹬!杜九魁梧的身躯被这一指蕴含的恐怖力道点得连连后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码头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左臂上赫然多了一个血洞,鲜血汩汩涌出,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几乎失去知觉!他看向陆昭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这…这是什么指力?!竟然能破开他苦练多年的横练筋骨?!
陆昭一指建功,身形却毫不停留。他如同跗骨之蛆,在杜九后退的瞬间,《惊影步》再次发动!身影又是一晃,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身已如鬼魅般再次逼近!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杜九因剧痛和惊骇而微微露出的咽喉!
指风破空,锐啸再起!《惊蛰指》直取要害!
杜九亡魂皆冒!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速度和如此刁钻致命的攻击!对方的身法如同鬼影,指力更是锋锐无匹!仓促间,他只能将手中的巨型船锚勉强向身前一抡,试图格挡这索命一指!
就在这生死搏杀、间不容发之际!
“住手——!”
一声尖利、阴柔、却又带着浓重官威的断喝,如同冷水般泼入混乱血腥的战场!同时,密集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如同潮水般从码头入口方向传来!
只见大队人马举着火把,如同一条火龙,迅速冲入码头!当先一人,身着东厂掌刑百户特有的猩红蟒纹曳撒,面白无须,保养得宜,嘴角习惯性地挂着一丝看似和煦、眼底深处却冰冷如毒蛇的笑意。正是东厂掌刑百户,曹白鲨!他身后,是数十名同样身着猩红番役服、手持铁尺锁链、眼神阴鸷的东厂番子,以及一小队盔甲鲜明的京营兵丁。火光映照下,猩红一片,气势汹汹。
曹白鲨勒住马缰,目光扫过一片狼藉、尸横遍地的码头,看着燃烧的船体余烬,看着正在激烈搏杀的双方,最后落在正与杜九生死相搏的陆昭身上,那阴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
“哎哟!陆千户!这是闹得哪一出啊?剿匪?怎地弄得如此狼狈?还差点伤了杜…这位壮士?”他故意将“壮士”二字咬得意味深长,目光在杜九身上打了个转,又看向陆昭,嘴角那丝假笑越发明显。“圣上口谕,着东厂协查江上私盐大案。陆千户,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咱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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