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锦衣探案:我的气运轮盘能互动 > 第三章 东厂摘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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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曹白鲨那尖利阴柔的断喝,如同淬了冰的针,狠狠扎入血腥混乱的码头。他端坐马上,猩红的蟒纹曳撒在火把映照下流淌着妖异的光,面白无须的脸上挂着那丝万年不变的、看似和煦实则冰寒彻骨的假笑。数十名东厂番子手持铁尺锁链,眼神阴鸷如狼,簇拥着他,如同一片移动的血色阴云。一小队京营兵丁紧随其后,盔甲鲜明,长枪如林,带着一股生硬的官家威势。

“哎哟!陆千户!这是闹得哪一出啊?剿匪?怎地弄得如此狼狈?还差点伤了杜…这位壮士?”曹白鲨的目光在捂着血流不止手臂、脸色狰狞的杜九身上扫过,又在陆昭那平静得令人心悸的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码头遍地狼藉、尸横血泊的惨状上,嘴角的假笑越发深刻,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一丝得意。“圣上口谕,着东厂协查江上私盐大案。陆千户,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咱家吧?”

“交给咱家吧?”这轻飘飘的五个字,如同丢进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在场锦衣卫的怒火!

“放你娘的屁!”陈横第一个炸了!他浑身浴血,刚才为了扑救绿火和抵挡水匪,身上添了好几道口子,此刻怒目圆睁,如同被激怒的狂狮,手中染血的绣春刀直指曹白鲨,唾沫星子混着血沫子喷溅,“老子们拼死拼活,死了兄弟!灭了火!抓了人!你他娘带人骑马溜达过来就想摘桃子?!姓曹的!你还要不要脸!”

“就是!凭什么交给你们东厂!”

“火是我们灭的!匪是我们杀的!”

“这码头是我们陆大人守住的!”

幸存的锦衣卫兵丁们群情激愤,纷纷怒吼,刀尖都隐隐指向了东厂番子。他们刚刚经历了鬼火焚船、毒烟弥漫、水匪突袭的血战,袍泽的尸体还躺在冰冷的泥水里,此刻东厂这帮阉狗竟想坐享其成?这口气,谁也咽不下!

张捷死死按住身边一个几乎要冲出去的年轻兵丁,他脸上被烟熏火燎得黢黑,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盯着曹白鲨,胸膛剧烈起伏。他知道,此刻冲动只会给东厂落下口实。

杜九捂着被陆昭一指洞穿、血流如注的左臂,剧痛让他额头冷汗涔涔,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狂喜和怨毒。他看向曹白鲨,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和谄媚。曹白鲨的出现,无疑是他绝境中的救命稻草!

曹白鲨面对陈横的怒骂和锦衣卫的群情汹涌,脸上那丝假笑纹丝未动,仿佛在看一群蝼蚁的聒噪。他慢条斯理地从猩红的袖袍中取出一块洁白的丝帕,轻轻掸了掸曳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阴柔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

“放肆!”他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陈小旗,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副千户,也敢在本官面前咆哮?污言秽语,诋毁上官,按律当掌嘴五十!念你初犯,咱家不与你计较。”他目光扫过愤怒的锦衣卫,“圣上口谕在此!东厂协查江上私盐大案,缉拿要犯,清点赃物!尔等锦衣卫,难道想抗旨不成?!”

“抗旨”二字,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压了下来。喧闹的锦衣卫兵丁们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愤怒的吼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怒火在胸腔里燃烧。陈横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也只能死死攥紧刀柄,指节发白。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圣旨口谕!东厂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谁扛得住?

码头上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风雨声,伤者的呻吟,以及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杜九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他手下残余的水匪也停止了攻击,聚拢在他身后,眼神闪烁,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凶狠。漕帮帮众则早已吓得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个清冽、平静的声音,如同寒泉般打破了沉寂。

“曹公公。”陆昭开口了。他依旧负手而立,玄色大氅在夜风中纹丝不动,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搏杀和此刻东厂的威压,都不过是拂面的微风。他目光平静地看向马上的曹白鲨,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稳定。

“圣上口谕,东厂协查私盐案,陆某自当遵命。”陆昭缓缓说道,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曹白鲨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假笑更浓:“陆千户深明大义,甚好!那就请陆百户的人,撤出码头,将一应人犯、赃物、现场,移交给咱家带来的…”

“不过,”陆昭的声音陡然一转,打断了曹白鲨的话,如同利剑出鞘,瞬间让曹白鲨脸上的假笑僵住!“此案,并非只是私盐案!”

陆昭的目光锐利如电,扫过燃烧余烬的鬼盐船,扫过地上那具被林半夏剖开的腐尸,最后落在杜九那血流不止的手臂上,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铁血般的肃杀:

“此案,乃是‘腐尸撑船,磷火焚江,毒烟害命’的惊天血案!更是私盐枭首杜九,勾结妖人,装神弄鬼,祸乱江防,意图焚毁应天府盐运重地的谋逆大案!”

“谋逆”二字,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曹白鲨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无比,死死盯着陆昭:“陆昭!你休要血口喷人!危言耸听!”

“血口喷人?”陆昭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猛地抬手,指向那艘残破的鬼盐船,“曹公公请看!船头立尸,制造恐慌,此其一!盐袋夹层,混入大量磷粉、硫磺、硝石等物,制造爆燃毒烟,焚烧码头,此其二!更兼有妖人手段,使腐尸唱出那等惑乱人心的鬼谣,动摇民心军心,此其三!”

他每说一句,声音便拔高一分,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心上:

“私盐贩运,罪止流徙!然其行径,焚毁朝廷盐运重地,散播妖言,动摇国本!这不是谋逆,是什么?!”他目光如刀,直刺曹白鲨,“曹公公身为东厂掌刑百户,执掌侦缉刑狱,难道连如此显而易见的谋逆大罪,都要视而不见?还是说…”

陆昭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东厂,也与此案有所牵连?!”

“放肆!”曹白鲨勃然变色,尖声厉喝,脸色由白转青,显然被陆昭这反手一扣的“谋逆”大帽和隐含的指控气得七窍生烟!“陆昭!你竟敢污蔑东厂!污蔑朝廷命官!你…”

“陆某只讲证据!”陆昭的声音斩钉截铁,再次打断曹白鲨的咆哮。他不再看曹白鲨,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站在外围、素净斗篷沾满泥污的林半夏,“林医官!”

林半夏闻声,立刻提着她的藤箱,步履沉稳地走上前来,无视东厂番子们阴冷的目光。她走到陆昭身边,微微躬身,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大人。”她先是对陆昭行礼,然后转向曹白鲨的方向,不卑不亢,语速清晰而快速:“经初步勘验,船头腐尸,死亡时间超过五日,死前或死后曾遭大量粗盐腌渍,以延缓腐败、掩盖痕迹。其腹腔内腐液颜色异常,有靛蓝反光,气味除尸臭外,含有大量硝石、硫磺成分残留。此乃遭盐腌且接触过大量磷粉混合物的铁证!”

她顿了顿,指向船舱中散落的盐袋残骸和灰白粉末:“爆裂盐袋内,混有大量经过特殊处理的磷粉、硫磺、硝石混合物。磷粉遇湿气可缓慢自燃,遇高温则猛烈爆燃,产生剧毒烟雾。此非天然,实乃精心配制,目的便是制造混乱、毒杀、焚毁!至于那腐尸‘唱谣’…”

林半夏秀眉微蹙,似乎在寻找最合理的解释:“…虽尚未完全勘明,但极可能利用某种精巧的机括,借船体爆燃震动触发,使气流通过腐尸僵硬的喉管发出特定声响,伪装成童谣。绝非鬼神之力!此等机关,与江湖上流传的腹语拟声之术或有相通之处!”

她的话,条理分明,证据确凿,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曹白鲨的脸上!将“鬼火”、“尸唱”的恐怖面纱彻底撕碎,露出其下歹毒的人为本质!

“妖人手段?精心配制?机关伪装?”陆昭冷冷地重复着林半夏的关键词,目光如同冰锥,再次刺向脸色铁青的曹白鲨,“曹公公!如此处心积虑,以腐尸开道,磷火焚江,毒烟害命,伪装鬼神,动摇民心,焚毁朝廷重地!这不是谋逆!是什么?!锦衣卫查办此等谋逆重案,职责所在!东厂若要协查,陆某欢迎!但想就此摘桃接管?恕难从命!”

“你…你…强词夺理!”曹白鲨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陆昭,尖利的嗓音都有些变调。他万万没想到,陆昭竟如此难缠,不仅武力超绝,心思更是缜密狠辣,瞬间就将一桩私盐案拔高到了“谋逆”的程度!这顶帽子太大太重,连他也不敢轻易触碰!更可恨的是,那个女仵作的分析,有理有据,几乎无懈可击!他带来的人里,根本没有精通此道的!

“是不是强词夺理,自有圣裁!”陆昭寸步不让,气势如渊似岳,“此案重大,人犯、赃物、现场,必须由锦衣卫严密看管!曹公公若有异议,可即刻进宫面圣,请圣上定夺!但在圣旨明发之前,谁敢妄动现场一草一木,私放人犯一人一卒…”陆昭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无比,如同九幽寒风刮过,“休怪陆某,以谋逆同党论处!”

“以谋逆同党论处!”这七个字,如同七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东厂番子和京营兵丁的心头!他们看着陆昭那双深不见底、杀气凛然的眸子,再看看地上那些水匪和锦衣卫的尸体,想起刚才陆昭那如同鬼魅般避开杜九绝杀、一指重创凶顽的恐怖身手,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没人怀疑这位“陆阎王”说到做到的能力!

曹白鲨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怒到了极点,却又被陆昭这义正辞严、杀气腾腾的“谋逆”大旗死死压住,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切入点!他带人来,是打着“协查私盐”的旗号摘桃子、捞功劳、甚至可能暗中保下杜九的!绝不想被卷入“谋逆”这种抄家灭族的大案漩涡!

“好!好一个陆昭!好一个谋逆大案!”曹白鲨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脸上的假笑早已扭曲变形,“咱家…记下了!”他猛地一勒马缰,座下马匹吃痛,长嘶一声。

“我们走!”他几乎是咆哮着下令,猩红的衣袖狠狠一甩,调转马头。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陆昭这厮,太狠!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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