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淬毒钢针即将刺入赵秉坤头颅的千钧一发之际——
陆昭动了!
他没有拔刀。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极其模糊的残影,快得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极限!并非依靠纯粹的速度,而是脚下步伐以一种玄奥莫测的韵律瞬间爆发!正是他结合残魂武技与自身领悟,初步创出的《惊影步》!
“嗤!”
一道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陆昭并指如剑!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凝聚着一点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却蕴含着极度凝练穿透力的气劲!这气劲并非真气外放,而是将全身气血、精神瞬间凝聚于指尖一点,以特殊手法震荡激发,形成一种穿透性极强的指风!如同惊蛰时分,第一道撕裂寒冬冻土的春雷!
《惊蛰指》!
目标,并非了尘本人,而是——三根血烛中央,那根燃烧得最为猛烈、幽绿光芒最盛的烛芯!
指风破空,精准无比地击中那根跳跃着惨绿火苗的烛芯顶端!
“噗!”
一声轻响,如同烛花爆裂。
那根血烛顶端剧烈燃烧的部分,竟被这凝练到极致的指风瞬间洞穿、击碎!燃烧的蜡油和破碎的烛芯如同被引爆般,猛地向四周迸溅!
这一指,时机妙到毫巅,力量凝练精准!不仅瞬间破坏了血烛燃烧的核心平衡点,更打断了那经由烛火散发的、致幻异香最强烈的那一股“气”的流转!
嗡!
如同琴弦崩断!
禅房内浓郁的甜腥异香骤然一滞,随即变得混乱无序!那三根血烛的火焰猛地一黯,随即疯狂摇曳,幽蓝惨绿的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盏般明灭不定!墙壁上,那些疯狂蠕动、探爪欲出的“壁画怨灵”,在烛光剧烈闪烁扭曲的刹那,如同信号中断的影像,猛地一阵剧烈的波动、扭曲!那些探出的“鬼爪”瞬间变得模糊不清,画中人物狰狞怨毒的表情也像是融化的蜡像般糊成一团!整个“怨灵爬出”的恐怖幻象,出现了致命的、短暂的中断和失真!
“呃啊——!”跪伏在地的赵秉坤,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量,猛地一松,口中发出一声痛苦又带着一丝解脱的呻吟,凸出的眼珠中那极致的恐惧似乎被这幻象的短暂中断撕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一丝茫然的清醒。他抠着地面的手无力地松开,整个人软软地向前扑倒。
“什么?!”了尘脸上的悲悯面具瞬间碎裂!他刺下的钢针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幻象的中断而微微一滞,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精心布置、环环相扣的幻术杀局,竟被人以如此精准、如此暴力的方式,直接点破了最关键的能量节点(烛芯)!这需要何等可怕的洞察力和控制力?他猛地抬头,看向门口那道如同标枪般挺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无形锋芒的玄甲身影,第一次,那温润的眼底深处,涌上了无法掩饰的骇然和一丝……恐惧!
“妖僧!纳命来!”陈七眼见幻象动摇,赵秉坤似乎得救,哪还按捺得住,怒吼一声,带着两名力士,如同出闸猛虎,挥刀就冲进了禅房,直扑了尘!
“不知死活!”了尘眼中的惊骇瞬间化为暴戾凶光!那悲悯的外壳彻底剥落,露出内里的狰狞!他手腕猛地一抖!
“叮铃铃——!”
一串急促、尖锐、如同无数指甲刮过玻璃、又似厉鬼尖啸的铜铃声骤然响起!声音并非来自他捻动的念珠,而是从他宽大的僧袍袖中发出!这铃声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和震荡感,甫一出现,便如同无形的锥子,狠狠刺向冲进来的陈七等人耳膜!
“啊!”冲在最前面的陈七首当其冲,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如同被重锤砸中,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剧痛轰鸣,脚下顿时一个踉跄!紧随其后的两名力士更是惨叫一声,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攻势瞬间瓦解!
这铃声,赫然也是一种音攻幻术!能瞬间扰乱心神,制造眩晕剧痛!
了尘趁此机会,身形诡异地一扭,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避开了陈七踉跄挥来的刀锋,僧袍带起一股腥风,直扑瘫软在禅房门口的赵红药!他的目标很明确——抓人质!
“红药姑娘小心!”陈七目眦欲裂,却因音波冲击而动作迟缓,救援不及!
赵红药刚从父亲似乎得救的短暂惊喜中回过神,就看到那撕下伪善面具、满脸狰狞的妖僧如同恶鬼般扑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和檀香混合的怪味!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了尘枯瘦如爪、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暗红蜡油的手即将抓住赵红药纤细脖颈的刹那——
“哼!”
一声冰冷的冷哼,如同九幽寒风刮过!
陆昭的身影再次动了!依旧是《惊影步》!但这一次,他的目标直指了尘!
他没有用刀,甚至没有再用《惊蛰指》。面对扑向赵红药的了尘,陆昭只是简单地、毫无花哨地抬起了右臂,五指张开,如同捕食的鹰隼探爪,朝着了尘抓向赵红药的那条手臂的手腕,精准无比地擒拿而去!
速度不快,轨迹清晰。
但就在这一爪探出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杀伐之气轰然爆发!那不是实质的内力,而是无数次生死搏杀、掌控他人生死所磨砺出的、凝练到极致的恐怖气势!如同尸山血海扑面而来!这股气势并非针对赵红药,却让她感觉呼吸一窒,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
首当其冲的了尘,感受更是清晰百倍!他感觉自己仿佛瞬间被丢进了修罗战场,被无数双充满杀意的眼睛锁定!那看似简单的一抓,在他眼中却仿佛化作了遮天蔽日的死亡阴影,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规则般的“必中”意志!他引以为傲的幻术,他滑溜的身法,在这纯粹到极致的擒拿意志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什么鬼东西?!”了尘心中骇浪滔天!他想要变招,想要格挡,但身体的动作却在那股恐怖的擒拿意志笼罩下,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致命的凝滞!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陆昭的五指,如同精钢打造的铁钳,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尘的手腕!力量之大,瞬间捏碎了他的腕骨!
“啊——!”了尘发出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脸上的狰狞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取代!他手中的钢针脱手飞出,钉在门框上,兀自颤动不已。
陆昭面无表情,扣着对方碎裂的手腕,如同拖一条死狗般,猛地向自己身前一拽!同时右膝如同攻城巨锤,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狠狠顶向了尘的胸腹之间!
“噗!”
了尘的身体如同被狂奔的烈马撞中,整个人弓成了虾米,眼珠暴凸,口中喷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混杂着胃液的污物!他引以为傲的幻术,在绝对的力量和意志碾压下,脆弱得如同纸糊!
陆昭松开手,了尘如同破麻袋般瘫软在地,蜷缩着,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嗬嗬的抽气声,再也爬不起来。那悲悯的假面,此刻只剩下痛苦和怨毒交织的扭曲。
“爹!爹!”赵红药这时才从巨大的惊吓中回过神,连滚爬爬地扑到禅房内,扑倒在已经昏迷过去的赵秉坤身上,泣不成声。
陈七和力士们也终于从音波冲击中缓过劲,立刻上前,用牛筋索将瘫软如泥的了尘捆了个结结实实。
陆昭没有理会地上的妖僧,他走到那三根依旧在燃烧、但光芒已黯淡许多的血烛前。烛火摇曳,映着他冰冷如石刻的侧脸。他俯身,仔细查看地面那滩粘稠的暗红色蜡油,又抬头看向墙壁上那幅因烛光不稳而显得更加模糊扭曲的壁画。
“陈七。”
“卑职在!”
“搜!这禅房,还有这妖僧身上!一寸都不要放过!”陆昭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找出所有制作血烛的东西!还有,这墙上的画……是谁画的?何时画的?”
“是!”陈七立刻带人行动起来,如狼似虎地翻箱倒柜。
陆昭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尘身上,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血烛招魂?”陆昭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本官倒要看看,你这妖僧的魂,经不经得起诏狱的‘招’!”
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赵秉坤,扫过哭泣的赵红药,最后落在那幅诡异的壁画上。寒山寺的雨声似乎更大了,重重殿宇在雨幕中沉默,仿佛隐藏着更多未吐露的秘密。
这案子,才刚刚撕开冰山一角。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