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锦衣探案:我的气运轮盘能互动 > 第八章 金殿碎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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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末,天光未启。紫禁城肃穆的轮廓在深青色的天幕下如同蛰伏的巨兽,朱红宫墙在宫灯摇曳中投下浓重的阴影。沉重的宫门在绞盘低沉的“嘎吱”声中缓缓开启,露出其后深邃如渊的甬道。

陆昭策马行在最前,玄色大氅在凛冽的晨风中纹丝不动,如同凝固的墨色。他身后,是两列沉默如铁的锦衣卫缇骑,绣春刀鞘在微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队伍中间,一辆由四名精壮校尉严密看守的简陋囚车,车轮碾过宫道的青石板,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声响。

囚车里,宁安伯赵崇文蜷缩着。一夜之间,他从高高在上的勋贵沦为阶下囚,深紫色的锦袍沾满了灰尘和干涸的污迹,玉冠歪斜,发髻散乱,脸上涕泪与尘土糊成一团,眼神涣散,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他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只剩下恐惧和绝望的软肉。囚车后面,几辆特制的、覆盖着厚厚油布的板车紧随其后,由更多的锦衣卫推拉着。油布下,隐约可见巨大而沉重的轮廓,散发着浓烈的金属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阴寒。

宫门守卫看着这支煞气冲霄的队伍,看着囚车中形容凄惨的宁安伯,看着那盖着油布、透着不祥的板车,无不噤若寒蝉,连例行盘问的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迅速放行。

队伍穿过一道道森严的宫门,沉默地向着帝国的权力核心——奉天殿行进。沿途遇到的宫女太监,无不远远避让,垂首屏息,如同躲避瘟疫。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只有车轮碾过石板的声响和宁安伯偶尔发出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抽泣,在空旷的宫道上回荡。

当队伍抵达奉天殿前宽阔的丹陛广场时,天色已微微泛白。巨大的广场上,早已有闻讯赶来的朝臣勋贵肃立两侧。他们穿着各色朝服,如同泥塑木雕,脸上表情各异:震惊、疑惑、恐惧、幸灾乐祸…复杂的目光如同密集的针,刺向囚车中的宁安伯,刺向那些覆盖油布的板车,最终,都汇聚在端坐马上、面色平静无波的陆昭身上。

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公公,一个面皮白净、眼神阴鸷深沉的老宦官,早已带着几个小太监候在殿前丹陛之下。他穿着猩红的蟒袍,双手拢在袖中,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昭一行走近,目光尤其在那些油布覆盖的板车上停留了片刻,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陆副千户,”张公公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广场上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深更半夜,搅扰宫禁,押解勋贵,所为何事啊?”他刻意加重了“勋贵”二字,目光扫过囚车中的赵崇文,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陆昭翻身下马,动作利落沉稳。他对着张公公,礼节性地微一拱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广场:“奉旨查办报恩寺铜佛吞金案。现已查明,宁安伯赵崇文,勾结妖僧铜禅、司礼监随堂安福海,于报恩寺及伯府地下,设血肉熔炉,以活人铸佛,敛聚佛金,图谋不轨。人证物证俱在,特押解主犯及涉案赃物,面呈圣裁!”

“哗——!”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整个广场瞬间炸开了锅!虽然早有风声,但亲耳听到“活人铸佛”、“血肉熔炉”、“敛聚佛金”这等骇人听闻的指控,尤其对象还是待选东宫的勋贵之家,其冲击力依旧让所有朝臣勋贵骇然失色!无数道惊骇、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囚车中的赵崇文!

“胡说!诬陷!构陷啊陛下!”赵崇文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囚车中挣扎着扑向栅栏,涕泪横流,嘶声力竭地朝着紧闭的奉天殿大门方向哭嚎,“陆昭!你这奸佞!你构陷忠良!觊觎我府家财!陛下!太子殿下!为老臣做主啊!这陆昭…他…他昨夜擅闯伯府,屠戮护卫,还…还害死了小女明月!他才是凶手!他才是恶魔!”他声泪俱下,试图将脏水泼向陆昭,混淆视听。

“肃静!”张公公眉头紧锁,厉声呵斥,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这赵崇文已是丧家之犬,竟还敢攀咬,愚蠢至极!但他不能任由场面失控,尤其是在这奉天殿前。他转向陆昭,语气转冷:“陆副千户,宁安伯乃朝廷勋贵,指控如此骇人,若无铁证,便是构陷!你所说的人证物证,何在?”

陆昭眼神冰冷,无视赵崇文的哭嚎。他微微侧身,两名锦衣卫立刻押着那个被割了舌头的哑女上前。哑女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看到周围无数威严的目光和那森严的宫殿,更是吓得几乎瘫软。

“此女,乃宁安伯府贴身婢女,亦是此案关键人证。”陆昭声音平静,“她虽口不能言,但本官自有办法让她‘说话’。”他说话间,目光扫过哑女脖颈处那块蜡油烫伤的疤痕。

接着,另一名校尉捧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样东西:那枚粉紫色翡翠莲花玉簪(簪尾的“宁”字清晰可见)、半截凝固着暗红油脂的人脂蜡烛残骸、几页从伯府地下工坊搜出的、沾着暗褐色污迹的账册(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佛金”出入及“材料”消耗)、还有…那枚从赵明月僵死手中取下的、沾血的铜钥匙!

最后,陆昭的目光,落向那几辆覆盖油布的板车。

“至于物证…”他挥了挥手。

校尉们立刻上前,猛地扯开覆盖在板车上的厚重油布!

“嘶——!”

当板车上的景象暴露在熹微的晨光和无数目光下时,整个奉天殿广场,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第一辆板车上,赫然是那具扭曲蜷缩、被从金山底部挖出的矿工骸骨!森森白骨保持着临死前挣扎的姿态,空洞的眼窝“望”着天空,下颌大张!骸骨身下,还压着那块刻着血泪控诉“伯府…佛金…吃人…明月…妖女…帮凶…”的青石板!

第二辆板车上,则是用白布覆盖着的赵明月的尸体!虽然看不见面容,但那华贵的锦缎衣裙和脖颈处白布未能完全遮掩的暗褐色巨大血污,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死状!

而第三辆板车…则是一座缩小版的、由无数金锭金元宝堆砌而成的…金山!虽然远不如地下金库那座庞大,但堆积如小丘、在晨曦中反射着刺目金光的财富,依旧瞬间灼伤了所有人的眼睛!金山底部,还能看到被特意留出的、那只白骨枯手伸出的位置!

活生生的骸骨!贵女的尸体!沾着血泪控诉的石板!堆积如山的黄金!

这无声的画面,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比任何控诉都更加血腥和震撼!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目睹者的心头!连张公公那阴鸷深沉的脸皮都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金…金山…”

“骸骨…真的是人骨…”

“赵…赵小姐她…”

“佛金…吃人…天呐…”

低低的、充满了惊骇与恐惧的议论声,如同瘟疫般在朝臣勋贵中蔓延开来。所有看向宁安伯赵崇文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唾弃和毫不掩饰的恐惧!这等丧尽天良、灭绝人性之举,已非寻常贪腐,简直是魔道行径!

赵崇文看着那骸骨,看着女儿的尸体,看着那刺眼的金山,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魂魄,彻底瘫软在囚车里,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和呜咽。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陛下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就在这死寂般的震撼中,一声尖利的通传从奉天殿高高的台阶上传来!

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身着明黄龙袍、面色沉凝的皇帝,在同样穿着储君常服、脸色异常难看的太子朱载垕(注:此为虚构太子名)的陪同下,在众多大太监和侍卫的簇拥下,出现在奉天殿门口!

帝王的威仪如同实质的山岳,瞬间压向整个广场!所有朝臣勋贵齐刷刷跪伏在地,山呼万岁!连张公公也立刻躬身行礼。

唯有陆昭,依旧身姿挺拔如松,对着丹陛之上的皇帝和太子,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臣,锦衣卫副千户陆昭,叩见陛下,太子殿下!报恩寺铜佛吞金案主犯宁安伯赵崇文及涉案赃物、人证,均已带到,请陛下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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