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刚滚过走廊,我抱着一摞历史课本往文科班冲,怀里还揣着本没看完的物理竞赛题集。跑到最后一排时,膝盖磕在桌角上,怀里的书“哗啦”散了一地,那本物理题集最显眼,封面的“动量守恒”四个字差点拍在张慕星的练习册上。
“嘶……”我龇牙咧嘴地捡书,看见张慕星正低头划历史时间线,笔尖在“1689年《权利法案》”下面画了道红线,手稳得像钉在桌上。
“对不住啊同桌!”我把书往空位上摞,物理题集不小心滑到她那边,露出夹在里面的草稿纸,上面全是电磁学公式。她的目光扫过那页纸,又迅速落回自己的笔记本,像没看见似的。
第一节课是政治,老师在讲台上念“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听得眼皮打架,笔尖在草稿纸上推导起匀变速直线运动公式。推导到兴头上,突然被老师点名:“张甜甜,用矛盾分析法分析一下这个问题。”
我猛地站起来,脑子里还停留在加速度公式上,张口就来:“这就像合力为零的时候,物体保持静止或匀速直线运动……”
全班笑成一片,我尴尬得想钻到桌子底下。眼角余光瞥见张慕星的肩膀动了动,她把政治课本往我这边推了半寸,第23页用荧光笔标着“矛盾的对立统一”,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太极图。
我照着念完坐下,刚想跟她说句谢谢,她已经把课本抽了回去,继续低头记笔记,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比刚才密了点,像是在赶进度。
课间我对着历史年代表发愁,公元前的年份像负数,公元后的像正数,在脑子里搅成一团乱麻。我戳了戳张慕星的胳膊:“哎,你说公元前221年秦统一,是不是相当于数轴上的-221?那公元220年三国鼎立,就是 220?”
她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没转头,从喉咙里挤出个“嗯”。我来了劲,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数轴:“你看啊,从秦到三国,就像从-221走到 220,跨度是441年,跟匀加速直线运动似的……”
她忽然停下笔,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像在看一道解错了的物理题。“历史不是数轴。”她说完转回去,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字迹比刚才更用力了点,纸页都微微发皱。
数学课成了我的天下。老师刚在黑板上写下“抛物线性质”,我已经在草稿纸上画出了焦点和准线,连拓展结论都标得清清楚楚。旁边的张慕星正对着一道解析几何题皱眉,草稿本上画了好几个被擦掉的辅助线。
我忍不住凑过去,用铅笔在她的图上点了点:“这里作垂线,用点到直线距离公式,比联立方程简单。”她没说话,却在我点的地方轻轻描了道线,过了两分钟,练习册上多了个红色的对勾。
下午自习课,地理老师发了张等高线地形图,我对着那些弯弯曲曲的线发愣——在我眼里,它们活脱脱就是电场线的分布图。我拿起笔,在图边标上“等势面”三个字,还画了个带箭头的小电荷。
张慕星往我这边瞥了一眼,目光在“等势面”上停了半秒,又转回去整理历史笔记,只是在“1840年鸦片战争”旁边,多画了个小小的惊叹号。
放学收拾书包时,我发现张慕星的桌角放着本《时间简史》,书脊都磨白了。我眼睛一亮,刚想开口问她是不是也喜欢黑洞理论,她已经背上书包站起来。
“那个……”我抓着物理题集,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要是有数学题不会,也能问我。”
她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轻轻“嗯”了一声,走出教室时,发梢扫过门框,带起一阵很轻的风。
走廊的声控灯暗着,我听见她的脚步声在前面响,不快,但很匀。我拎着书包追上去,故意在她身后跺了跺脚,灯光“啪”地亮起来,照亮她书包上挂着的银质星星挂件。
“哎,”我晃了晃手里的历史课本,“明天要是又把年份记混了,还能借你笔记看不?”
她没回头,拐过走廊拐角时,声音轻轻飘过来:“嗯。”
夜风从操场吹过来,带着点青草的味道。我摸了摸怀里的物理题集,突然觉得,文科班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糟——至少有个能看懂我画的电场线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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