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前的课间总是喧闹的,走廊里飘着橘子汽水的甜香,混着窗外樱花被风吹落的淡味。我把刚买的草莓味棒棒糖剥开糖纸,转身想往张慕星嘴里塞,却见她正对着笔记本发呆,指尖在纸页上反复摩挲——那里贴着我们昨天放在窗台的信封,信封角落被樱花染了点粉,像颗害羞的小印章。
“发什么呆呢?”我把棒棒糖凑到她鼻尖,糖纸的响声惊得她睫毛颤了颤。她抬头时,夕阳刚好从窗户斜切进来,把她的侧脸镀上层金边,连带着耳尖的绒毛都看得清楚。“没什么,”她伸手要接棒棒糖,指尖却在半空中顿住,转而捏了捏我的袖口,“林晓晓说,公告栏前有人在打听十年前的事。”
我咬着棒棒糖往走廊跑,糖渣粘在嘴角,甜得发腻。公告栏前果然围了群人,王老师正和两个穿西装的人说话,其中女生扎着低马尾,发间别着枚樱花形状的发卡,笑起来时眼角有浅浅的纹路,却和照片里那个高马尾女生重合在了一起。“是她!”我拽着刚跟过来的张慕星,声音里带着糖渍的黏糊,“十年前的那个女生!”
女生似乎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张慕星身上时愣了愣,随即笑开了:“这孩子……跟我当年真像。”她身边的男生推了推眼镜,手里还拿着本包着牛皮纸的书,露出的书签角是熟悉的粉白——正是那本《飞鸟集》。“我们看到通知就赶来了,”男生说话时带着点不好意思,目光扫过围观的学生,最终落在窗台上那箱旧信上,“没想到真的有人会发现这些。”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王老师让我们先回教室,说等下会带他们来班里坐坐。我拉着张慕星往回跑,手心被她攥得发烫,棒棒糖在嘴里化得更快了,甜意顺着喉咙往心里钻。刚坐下,林晓晓就从后门探进头,比了个“超甜”的口型,手里举着相机,镜头正对着我们交握的手。
张慕星猛地抽回手,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我假装没看见,从书包里掏出物理错题本,却发现扉页夹着片新摘的荧光叶,叶片上用银色的笔写着“加油”,字迹和张慕星笔记本上的如出一辙。“这是……”我刚要问,教室门被推开了,王老师带着那对男女走进来,走廊的风跟着灌进来,吹得讲台上的粉笔灰簌簌往下落。
“给大家介绍下,”王老师拍了拍手,“这是十年前文(2)班的学长学姐,周晚和陈默。”周晚笑着挥挥手,发间的樱花发卡闪了闪:“听说你们找到我们的‘春日信箱’了?”她的目光落在我和张慕星身上,突然眨了眨眼,“尤其是这两位同学,跟我们当年好像啊。”
陈默从包里掏出个铁盒子,打开时里面的荧光叶哗啦啦响,每片叶子背面都写着日期,从2014年的春天一直延续到现在。“每年春天,我们都会回来放片叶子,”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就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听到我们的回声。”周晚接过话头,指尖点了点张慕星的笔记本:“我当年也总在本子上画荧光叶,陈默就总偷偷往我抽屉里塞薯片——跟你们很像吧?”
我突然想起简介里那句“这薯片超脆,分你半袋”,脸颊“腾”地热起来。张慕星把笔记本往怀里收了收,却被周晚按住手:“让我看看?”她翻开本子,看到那些荧光叶和樱花的画,突然“呀”了一声,指着其中一页:“这个藤蔓花纹!跟陈默当年送我的钥匙扣一模一样!”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个旧钥匙扣,银质的藤蔓缠着片小小的樱花,和张慕星那枚捡来的钥匙惊人地相似。“当年我把钥匙扣藏在梧桐树下,”他看向周晚,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怕她觉得唐突,结果第二天发现树洞里多了袋樱花糖,糖纸里包着这片钥匙扣。”周晚笑着捶了他一下:“明明是你先在《飞鸟集》里夹告白信的!”
教室里的起哄声差点掀翻屋顶。我偷偷看张慕星,发现她正盯着那对钥匙扣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口袋——那里装着她捡来的钥匙。周晚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把钥匙扣递过来:“送给你吧,也算缘分。”张慕星摇摇头,却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银色钥匙,轻轻放在钥匙扣旁边,两物件拼在一起,刚好组成完整的藤蔓花纹。
“原来如此,”陈默恍然大悟,“当年我总觉得钥匙少了一半,原来是被时光藏起来了。”周晚拉着我们往走廊走:“带你们去个地方。”她熟门熟路地拐到三楼楼梯口,指着窗台说:“当年我就是在这里等他的,他拿着《飞鸟集》站了半节课,脸比樱花还红。”
陈默突然从包里掏出个相机,递给林晓晓:“帮我们拍张照吧,跟十年前那张凑一对。”他站到周晚身边,两人的姿势和老照片里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周晚手里举着的,是张慕星画的荧光叶,陈默手里的《飞鸟集》里,夹着我刚摘的樱花。
林晓晓正拍着,橘猫突然从楼梯拐角窜出来,嘴里叼着片荧光叶,往梧桐树下跑。我们跟着它跑到操场,发现树洞里放着个新信封,上面写着“致2025年的你们”。拆开时,里面掉出两张电影票,是周六下午的《春日回声》,座位号是13和14,票根上画着片荧光叶,旁边写着“请替我们看一场春天的电影”。
周晚拍了拍我的肩膀:“当年没敢一起看电影,总觉得时间还多,其实春天过得可快了。”陈默补充道:“电影里有句台词,说‘荧光会记得光的方向,樱花会落在心的位置’,觉得跟你们很配。”张慕星突然抬头,目光撞进我眼里,像两束终于交汇的光,带着荧光的亮和樱花的暖。
回到教室时,晚自习已经开始了。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动量守恒,我却在草稿纸上画荧光叶,一片给张慕星,一片给自己,叶片缠绕在一起。张慕星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我,递来颗糖,是橘子味的,糖纸里包着片小小的荧光叶,上面写着“周六见”。
我把糖塞进嘴里,橘子的甜混着草莓棒棒糖的余味,在舌尖化开。窗外的樱花还在落,一片刚好贴在窗玻璃上,像给我们的秘密盖了个章。我看着张慕星低头做题的侧脸,突然觉得,所谓青春里的甜,或许就是有人把你的碎碎念记在心里,把荧光叶藏进糖纸,把樱花的花期,变成和你一起的约定。
下课铃响时,我发现张慕星的草稿纸上多了幅画:两个小人坐在电影院里,头顶飘着荧光叶和樱花,旁边写着“春天还很长”。走廊尽头的回声似乎又响了,这次听着像句温柔的“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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