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点的老城区公寓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墙皮脱落的地方露出里面暗黄色的砖体，墙角还凝着几点未干的水珠。张阿姨攥着林风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碎花围裙上沾着晚饭时的菜渍，眼角的皱纹里浸满了眼泪，说话时声音像被揉皱的纸：“林先生，我家小宇昨天晚上哭着说‘阿姨，楼梯间有个妹妹在哭’，今天凌晨三点我起来倒水，真听见了——细细的，像猫叫似的，可楼梯间什么人都没有……”
她的另一只手抚着胸口，呼吸急促：“我家那口子不在家，小宇才七岁，吓得夜里直往我怀里钻，您是超凡者协会的，一定要帮我们啊！”
林风看着她鬓角的白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放得温和：“张阿姨，您别急，我先去看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刻着纹路的铜符，贴在手腕内侧——这是超凡者协会特制的“灵觉符”，能强化属性眼的感知。符纸接触皮肤的瞬间，泛起淡金色的光，顺着血管蔓延至眼底。林风眨了眨眼，原本普通的楼道突然变了模样：墙面的污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灰色的“雾”，那是普通人看不见的灵域波动；声控灯的光变得稀薄，像被过滤了颜色，唯有楼梯转角处，浮着一团微弱的粉光。
“在那儿。”林风轻声说。
张阿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瞳孔猛地收缩：“那、那是什么？”
“是个小孩的灵体。”林风放缓脚步走过去，粉光渐渐清晰——那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粉色头绳已经褪了色，发梢沾着几根碎发；身上穿的米白色外套印着小熊图案，衣角有个破洞，露出里面的浅粉色内衣；她的脚悬在离地面半尺的地方，脚尖微微蜷着，脸上挂着泪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楼梯上方，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咽。
“怨力值25。”林风的属性眼自动浮现出数据，“执念：找妈妈。”
小女孩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转过脸来看他。她的眼睛很大，睫毛上还挂着“泪”——那是灵体凝结的怨力，像两颗透明的珍珠，顺着脸颊滚下来，落在台阶上，化成细小的光点。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林风蹲下来，声音放得很轻。
小女孩盯着他的手腕，那里还留着灵觉符的淡金痕迹，忽然往他身边飘了飘，伸出细弱的手指，指着楼梯上方的某扇门。
“你要带我去你的房间？”林风问。
小女孩点点头，转身往楼上飘。林风跟在她后面，张阿姨犹豫了一下，也攥着衣角跟了上去。
三楼的302室，门是淡蓝色的，门框上还贴着去年春节的福字，边角已经卷了边。小女孩飘到门前，伸手推了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
房间里飘着淡淡的奶香味，墙上贴满了蜡笔画：有太阳、小花，还有一家三口手拉手的图案，爸爸的个子画得特别高，妈妈的裙子是红色的，小孩的头上画了两个羊角辫。床头摆着一个旧玩具熊，毛都快掉光了，胸前的蝴蝶结却还保持着粉色；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年轻的女人抱着小女孩，男人站在旁边，嘴角带着笑，相框上落了一层薄灰，显然很久没人擦了。
“这是……”张阿姨凑过去看相框，声音突然哽咽，“这是三楼的王姐一家，去年春天王姐出了车祸，她男人没过多久就搬去外地了，这房子空了快一年，没想到……”
林风的属性眼扫过相框，小女孩的灵体突然发出更亮的光，光点聚集在相框里女人的脸上。他眯起眼睛，属性眼的视野里，女人的影像渐渐清晰：她穿着红色连衣裙，头发盘成丸子头，怀里抱着小女孩，笑容温柔——正是照片里的妈妈。
“她的灵体在医院太平间。”林风说，“去年车祸去世后，遗体一直没火化，对吧？”
张阿姨愣了愣：“对，王姐的男人说要等孩子奶奶来，但后来奶奶没来，就一直放在太平间……”
林风转身看向小女孩，她正趴在相框上，手指轻轻碰着妈妈的脸，喉咙里的呜咽声更响了。他伸出手，指尖碰到她的肩膀——灵体的触感像棉花糖，软得几乎握不住。
“我带你去找妈妈。”林风说。
小女孩抬起头，眼睛里的“泪”突然亮了起来，她伸手抓住林风的衣角，小小的手心里带着一丝温暖。
凌晨两点的医院，像一座沉睡的怪兽。林风抱着小女孩的灵体，走进住院部的走廊。走廊里的灯光是冷白色的，照在水磨石地面上，反射出他的影子。太平间在basement层，电梯门打开时，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福尔马林的味道。
“别怕。”林风轻声对小女孩说。她缩在他怀里，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粉色头绳蹭得他脖子发痒。
太平间的门是深灰色的，门把手凉得刺骨。林风推开门，里面的冷气更重了，一排排不锈钢柜子泛着冷光，每个柜子上都贴着标签。小女孩突然从他怀里飘出来，往最里面的柜子飘去，停在标着“王淑兰”的柜子前，伸手拍了拍柜门。
林风走过去，握住柜门的把手——刚碰到，就感觉到一股温柔的灵压。他深吸一口气，拉开柜门。
柜子里躺着一具女性遗体，脸上盖着白布。白布下面，露出一头黑色的头发，发梢还卷着——和照片里的妈妈一模一样。
突然，白布动了动。林风后退一步，只见一个灵体从遗体里飘出来：她穿着红色连衣裙，裙摆有一道裂痕，膝盖处沾着褐色的污渍（那是车祸时的血迹），头发有点乱，但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柔。她的眼睛扫过房间，当看到小女孩时，瞳孔猛地收缩，声音带着颤抖：“宝宝？”
“妈妈！”小女孩尖叫着扑过去，灵体穿过林风的肩膀，扑进女人的怀里。
女人的手抚过小女孩的羊角辫，指尖碰到她脸上的泪痕，眼泪瞬间落下来——那是灵体的泪，像两颗透明的水晶，顺着脸颊滚下来，落在小女孩的外套上，化成细小的光点。
“妈妈对不起你。”女人抱着小女孩，声音哽咽，“那天妈妈去接你放学，过马路时没看清楚……”
“妈妈，我不怪你。”小女孩仰起脸，用手背擦妈妈的眼泪，“我就是想你，想和你一起吃蛋糕，想让你给我讲故事……”
女人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把小女孩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宝宝，妈妈也想你，每天都在想。昨天晚上我听见你哭，想过去陪你，可我找不到路……”
林风站在旁边，看着她们母子团聚的画面，属性眼里的数值在变化：小女孩的怨力值从25降到15，再降到5，最后变成0；女人的怨力值原本是10（因为没能陪孩子的遗憾），也跟着降到0。她们的灵体越来越亮，像两团发光的棉花，慢慢融合在一起，变成一团更亮的光。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小女孩的声音从光团里传出来。
“去一个很美的地方。”女人的声音温柔，“那里有爸爸，有爷爷奶奶，还有很多小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吃蛋糕，一起讲故事。”
光团慢慢升到空中，然后突然散开，变成无数颗星星点点的光，像撒了一把碎钻。其中几颗落在林风的手心，化成一个小小的玩具熊——正是小女孩床头的那只，棕色的毛，胸前有个粉色蝴蝶结，摸起来暖暖的。
“这是……”林风看着手心的玩具熊，愣住了。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打开一看，是超凡者协会的通知：“任务完成：安抚公寓小孩灵体，贡献值 150；额外奖励：灵安抚玩具熊（蕴含5点灵气，可缓解灵体怨力）。”
林风捏了捏玩具熊的耳朵，转头看向太平间的柜子——那里的遗体依然躺着，但脸上的白布似乎动了动，露出一丝微笑。
清晨六点，林风回到公寓楼。张阿姨已经在楼下等他，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杯子上冒着热气。
“林先生，您回来了。”张阿姨把茶递给他，“这是我刚泡的茉莉花茶，您尝尝。”
林风接过杯子，茶水温温的，入口有淡淡的茉莉香。他抬头看向三楼的302室，窗户开着，风把窗帘吹得飘起来，里面传来小孩的笑声——是张阿姨的儿子小宇，他抱着一个新玩具熊，正在窗户边跳。
“小宇说，昨天晚上梦见一个小姐姐，给了他这个玩具熊。”张阿姨笑着说，眼角还有泪痕，但比之前轻松了很多，“他说小姐姐说，以后不会再哭了，要和妈妈一起去很远的地方玩。”
林风低头看着手里的玩具熊，想起昨天晚上小女孩的笑容，心里突然暖暖的。他摸了摸玩具熊的蝴蝶结，转身对张阿姨说：“那就好。”
回到家，林风把玩具熊放在床头。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玩具熊的毛泛着金色的光。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他和妈妈的合影，妈妈穿着黑色风衣，抱着小时候的他，背景是超凡者协会的大楼。
“妈妈，我今天帮了一个小女孩。”林风轻声说，手指抚过照片里妈妈的脸，“她和我一样，想妈妈了。”
记忆里，妈妈的声音突然响起：“风风，等你长大了，要帮更多人。”
林风攥紧拳头，看着床头的玩具熊，心里默念：“妈妈，我会变得更强，帮更多人找到他们的‘妈妈’。”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吹过玩具熊的蝴蝶结，吹过照片里妈妈的笑容，吹向更远的地方——那里有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有更多等待团聚的灵体，还有更多未完成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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