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的战术手表在腕间震动，频率与心跳同频。
地道口的山风裹着硝烟钻进领口，他能闻到自己战术背心上未干的血渍味——那是方才拆弹时被碎片划开的伤口渗的，此刻倒像根烧红的针，扎着神经末梢。
信号源参数匹配赤鳞声纹波动。沈佳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情报员特有的冷静。
她抱着战术平板半蹲着，屏幕蓝光映得眼尾的细纹泛白，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蜂巢旧址在矿脉深处，地下三层，入口被08年塌方封死——但这信号...她突然顿住，抬头时瞳孔里跳动着和手表一样的红光，它在呼吸。
林啸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前世亚马逊雨林里，他曾见过被毒贩圈养的信号塔，那些设备会随着毒枭的心跳调整频率，像活物。
此刻手表上的红点，正以赤鳞方才说话时的声纹频率起伏——那个被父亲逼到绝境的女孩，此刻正抱着雷娃子坐在断墙下，银镯子在月光里晃，晃得他心口发闷。
热成像无人机。他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枪管，我要知道那下面，是不是埋着我的过去。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像怕惊散了什么。
沈佳妮没问为什么，只是点头，战术平板已经调出无人机挂载清单——她知道，林啸说过去时，眼尾会不自主地抽，那是前世队友在他怀里断气时，弹片擦过的旧伤。
叶寸心的战术刀突然划破空气。
林队！她单膝跪地，刀尖挑着枚拇指盖大小的芯片，金属表面刻着B-7，在地道的冷光里泛着青灰，通讯器里藏的，防拆设计，刚才拆外壳时差点触发自毁。她抬头时，耳后的伤疤在抽搐——那是上次任务中为他挡弹留下的，我需要三十秒。
林啸没说话，只是退后半步，让出平板的操作空间。
叶寸心的手指在屏幕上翻飞，指甲盖因为长期握枪而泛白。
当模糊的影像跳出来时，地道里的呼吸声突然凝住——画面里是间泛着霉味的地下室，铁笼排得像棺材，十六七个少年被铁链锁着，白大褂的人拿着针管挨个扎进他们脖子。
镜头晃了晃，定格在某个少年的手腕——那枚求生徽章，和林啸贴身戴着的那枚，连磨损的缺口都一模一样。
他们在用活人做实验...叶寸心的声音哑了，战术刀当啷掉在地上，而你，是最后一个活着的证人。
林啸感觉有团火从胃里烧起来，烧得喉咙发苦。
他摸出挂在颈间的徽章，金属贴着皮肤发烫——这是前世小队撤离时，队长硬塞进他手里的，说活着的人要把秘密带出去。
此刻画面里少年的脸被阴影遮住，但手腕上的牙印，和他自己十七岁时为救队友被野猪咬伤的位置分毫不差。
张野...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得像耳语，你还活着？
林队！曲比阿卓的声音从地道口传来，带着山风的凉意。
她怀里抱着卷发黄的牛皮纸，边缘沾着红泥——那是西南山区特有的红土，赵大娘说这是烟帮的老地图，镇东老祠堂地窖有个密道，能通到矿脉腹地。她展开地图时，铜铃在腕间轻响，她说当年运鸦片的人怕官兵，挖了七道陷阱，压力板、毒气口...都标在这儿。
林啸弯腰凑近地图，指腹擦过那些褪色的标记。
地道里的潮气渗进纸页，他能闻到老祠堂香灰混着霉味的气息——和前世在金三角摸过的毒贩密道，气味一模一样。
走。他直起身子，战术背心擦过墙壁，蹭下一片墙灰，去老祠堂。
密道入口比想象中窄。
林啸猫着腰钻进地窖时，鼻尖突然窜进股铁锈味——是毒气弹的引信味。
他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叶寸心立刻举枪警戒。
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青石板上隐约有几道划痕，是压力板的伪装。
系统提示。他默念，后颈的战术芯片开始发热。
可刚启动推演系统，眼前就闪过刺目的雪花点，视网膜投影上跳出猩红警告：【环境毒素超标，神经活性抑制，推演中断】。
林啸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这是系统强行关闭时的副作用——上回遇到这种情况，是在缅北的生化实验室，他们发现了被改造的特种兵。
不用系统。他扯下战术手套，蹲在压力板前，指尖轻轻叩了叩石板，我们靠记忆打这一仗。声音混着密道里的回音，撞在潮湿的石壁上，惊起几只蝙蝠，扑棱棱的翅膀声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前世在亚马逊雨林，他也是这样，摸着毒贩的陷阱，带着队友从死亡线里爬出来。
山风突然变了方向，卷着远处南溪小学的歌声钻进来。
林啸抬头，透过密道顶端的透气孔，能看见老校长挂的校旗在月光里飘，像团烧不熄的火。
他摸了摸胸口的战狼徽章，转身看向身后的队员——叶寸心的枪口始终对着前方，沈佳妮正用微型探测器扫描毒气口，曲比阿卓的铜铃在腰间轻响，每一声都像在说我们在。
地道深处传来滴水声，很轻，很慢，却清晰得像倒计时。
林啸眯起眼，望着黑暗尽头，那里有加密信号的源头，有他前世的秘密，有张野的影子。
他摸出战术笔，在地图上圈出第一个陷阱的位置，笔尖戳得纸页发出脆响：今晚
风突然大了。
老祠堂外的古槐叶沙沙作响，盖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但战狼队员们都知道，当林啸用这种眼神看地图时，就是暴风雨要来了。
林啸重重地按下战术手表上的红色信号点，金属表盘硌得虎口生疼。
地道口的山风裹挟着硝烟灌了进来，他能听到身后队员们逐渐急促的呼吸声——那是战狼特有的节奏，就像上膛的子弹在弹夹里轻轻碰撞。
“集合。”他转身时，战术背心擦过潮湿的石壁，蹭下的青苔粘在了护膝上，“五分钟后，在老祠堂地窖开作战会。”
沈佳妮第一个跟上，她把战术平板紧紧夹在臂弯里，发梢上沾着地道里的水珠，滴在了平板边缘的“赤鳞声纹波动”报告上，洇开了一团浅蓝色的污渍。
叶寸心在掌心转了个战术刀花，刀背磕过林啸的肩章：“我要负责外围。”她用指腹摩挲着刀鞘上的凹痕——那是上次替他挡火箭弹时留下的，“热成像显示矿脉入口有三个暗堡，我能在三分钟内清理干净。”
曲比阿卓从地道口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腰间的铜铃清脆作响。
她把牛皮纸地图叠成方块，塞进战术腰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地图边缘的红泥：“我标记了密道里的七处陷阱，压力板在第三块青石板下面，毒气口在拐角两米处——”话还没说完，就被田果撞得踉跄了一下。
“哥！”田果的爆破钳“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蹲下身去捡的时候，脖颈处的弹片疤痕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白，“我要跟你一起进核心控制室。”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淬火的刺刀，“上次假死的时候，我躲在瓦砾堆里，听着你们的脚步声越走越远……这次，别把我留在外面。”
林啸的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的仓库爆炸现场，田果的爆破装置被远程引爆，他扒开废墟的时候，只摸到半块带血的C4包装纸。
此刻看着她头顶翘起的呆毛，他想起那天凌晨在野战医院，自己攥着她沾血的军牌在走廊里坐了整整一夜——军牌背面刻着“哥，我在”，那是她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偷拿他的刻刀刻上去的。
“好。”他伸手揉乱了田果的短发，指腹擦过她耳后新添的擦伤，“这次我们一起进去。”
沈佳妮的平板突然发出了蜂鸣声。
她低头扫了一眼屏幕，指尖在“三线同步”的战术图上划出了三条红线：“技术组破解主控系统需要七分钟，外围清除必须在五分钟内完成。”她抬起头的时候，眼尾的细纹被蓝光拉得很长，“林队，信号源在矿脉地下三层，和当年的‘蜂巢计划’实验舱位置重叠——”
“足够了。”林啸抽出战术笔，在地图上圈出了老祠堂地窖的密道入口，“沈佳妮带技术组从通风管道突入；叶寸心、曲比阿卓负责清除矿脉入口的三个暗堡；我和田果、李二牛走密道，直插核心控制室。”他的笔尖戳在“实验舱”三个字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捅破纸页，“记住，我们要活的——张野。”
夜更深了。
老祠堂的古槐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漏下的月光把队员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啸摸了摸胸口的求生徽章，金属贴着皮肤，凉得刺骨——那枚和照片里少年同款的徽章，此刻正隔着战术背心抵着他的心脏。
“行动。”
热成像仪的绿光在矿道里跳动，就像一群发了疯的萤火虫。
林啸趴在潮湿的碎石上，能闻到田果身上淡淡的火药味——她总是在C4里掺一点自己调配的稳定剂，说是“给炸弹加点甜”。
李二牛的狙击枪擦过他的后背，这个山东大汉此刻屏息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前方三十米，有四个热源。”田果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爆破钳在掌心转了个圈，“像是巡逻队。”
林啸眯起了眼睛。
热源的移动轨迹太有规律了，步频是1.2秒/步——是经过训练的。
他想起前世在亚马逊，毒贩用迷药控制的童子军也是这样，走路的时候眼神发直，枪托磨得发亮。
“保持静止。”他压低了声音，指尖在地上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这是前世小队的虫鸣暗号。
矿道里的滴水声突然变密了，他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耳朵里轰鸣。
最前面的少年兵突然停住了。
他抱着的AK-47枪口垂了下来，帽檐下露出半截苍白的下巴。
林啸的呼吸停顿了一下——那孩子的喉结动了动，竟然跟着他的节奏，用口型模仿起雨林里树蛙的叫声。
“阿弟？”少年兵的声音带着奶音，像一块没化透的冰，“是阿弟回来了吗？”
林啸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
他想起前世在雨林里，队友阿弟总爱学树蛙叫逗大家开心，最后被毒贩的地雷炸成了碎片。
此刻他慢慢直起身子，伸手摘下战术头盔：“是我。”
少年兵的枪“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伸手摸向林啸的脸，指尖冰凉得像一块石头：“阿弟的脸上有颗痣……在左眉骨。”他的手指停在林啸左眉骨的旧疤上，“你有疤，和阿弟一样。”
田果的爆破钳已经抵住了少年兵的后颈，但林啸摇了摇头。
他蹲下身，轻轻掀开少年兵的背包——最上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张野搂着年幼的赤鳞站在军区废墟前，背后用红漆写着“新纪元，从灰烬开始”。
“林队！”李二牛的狙击枪突然上膛，“控制室外厅的监控亮了！”
警报声像一把生锈的刀，猛地扎进了矿道。
林啸抬头的时候，墙面上的监控屏幕突然亮起，张野的脸占据了整个画面。
他的颈部嵌着银色的金属脊椎，每说一个字，金属关节就发出“咔嗒”的轻响，双眼泛着幽蓝的冷光，像两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灯。
“林啸，你终于来了。”张野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上次在雨林，你抱着阿弟的尸体说‘要带秘密出去’，可你知道吗？”他的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真正的秘密，是我们能成为神。”
整座矿道突然震颤起来。
林啸看见四壁的岩石裂开了蛛网般的缝隙，橙红色的火焰像毒蛇一样钻了出来，灼烧着空气发出“嗤嗤”的声音。
田果的C4在手中闪着绿光，她扯着林啸的战术背心大喊：“哥，通道要塌了！”
“所有人撤回节点！田果，准备爆破断后！”林啸的战术手表在手腕间烫得发红，视网膜投影突然跳出刺目的血色文字：【血誓共鸣协议激活——意志绑定：战狼全员】。
他推着田果往回跑，火焰舔过他的战术手套，焦糊味混着血腥味涌进了鼻腔。
最后回头的瞬间，他看见张野的影像在火光中扭曲，金属脊椎上的指示灯连成一串猩红的点，像一条正在苏醒的蛇。
矿道顶部的碎石纷纷坠落，有一块带火的岩片擦过他的左臂，剧痛让他踉跄了半步——但身后田果的爆破钳还攥得紧紧的，李二牛的狙击枪托正抵着他的后腰，沈佳妮的战术平板蓝光在前方闪烁，叶寸心的战术刀划破空气的锐响穿透了轰鸣。
“引爆！”
C4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
林啸被气浪掀得撞在岩壁上，左臂传来刺骨的痛意，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战术手套往下淌。
他抹了一把脸，血糊住了右眼，但仍能看见队友们在烟雾中晃动的身影——田果的爆破钳举得老高，李二牛的狙击枪指向塌方处，沈佳妮的平板还亮着，叶寸心的战术刀上沾着新鲜的血。
矿道深处的火焰仍在舔舐，张野的笑声混着碎石坠落的声响，像一根细针直扎进他的太阳穴。
林啸扯下战术手套按在左臂伤口上，鲜血透过指缝渗出来，在地面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他望着队友们被火光映亮的脸，突然想起系统激活时的血色文字——原来所谓的“血火纹章”，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勋章。
山风卷着硝烟钻进矿道，林啸的战术手表红光未熄。
这一次，他听见的不是信号的呼吸声，而是十七个心跳的共振声，像一面战鼓，正擂得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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