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漫过靴底时还是温的,此刻已浸到小腿,带着沉船的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林啸的战术手电在水面划出一道颤抖的光,照见王艳兵背着李二牛往舷梯跑,李二牛的止血棉早被泡成暗红色,正一滴一滴砸进海水里。
队长!曲比阿卓突然踉跄两步,抓住林啸的战术腰带。
这个彝族姑娘的辫子散了一半,发梢沾着碎玻璃:船底备用电源在重启!
警报系统的蜂鸣器在震!她的指甲掐进他腰侧,带着山民特有的粗粝触感——曲比阿卓负责信号恢复,对电流震颤比谁都敏感。
林啸咬着后槽牙按下战术手表的校准键。
视网膜突然泛起淡蓝色网格,系统提示音在耳膜内侧震动:【感官校准完成,异常源标记中——】三个跳动的红点在右下象限闪烁,像三簇幽绿的鬼火。
他瞳孔微缩:次级共振器...陆九渊留的后手。
田果!他拽住正往救生艇跑的爆破手,B区左舷夹层,一公斤C4,把那三个红点全掀了!田果的迷彩服下摆沾着血渍,被海水泡得更深:得嘞!她把狙击枪甩给叶寸心,弯腰从战术背囊里拽出塑性炸药,转身时战术靴在倾斜的甲板上打滑,整个人撞在锈蚀的栏杆上,闷哼一声又站直了。
王艳兵!林啸扯着嗓子喊,跟田果一组,她炸你护着!王艳兵把李二牛交给何晨光,肩膀上的绷带早被血浸透,像朵开败的红梅:得嘞!他抹了把脸上的海水,跟着田果往B区跑,军靴在甲板上踩出一串血脚印。
头顶传来金属撕裂的尖啸。
田果刚猫腰钻进夹层,一根锈迹斑斑的工字钢就砸在她刚才站的位置。
她抬头的瞬间,第二根钢梁擦着她的头盔砸下来,在甲板上砸出个凹坑。奶奶的!田果骂了句,手指在炸药引信上翻飞,队长说要炸成渣,那必须得渣!
田果!王艳兵突然扑过来,单手把她抄起来扛在肩上。
田果右腿传来钝痛,低头看见裤管下渗出的血正往甲板缝隙里流——刚才闪避时被断裂的钢筋划破了。放我下来!她捶他后背,你肩膀的伤
闭嘴!王艳兵肌肉绷得像铁铸的,说好了你炸船我扛人,现在反悔算什么爷们!他扛着田果往回跑,海水已经漫到他膝盖,每一步都像在跟沉船较劲。
林啸的战术手电扫过上层甲板,看见叶寸心趴在通风管道上,狙击枪架在断裂的栏杆上。
月光下她的侧脸绷成一道冷硬的线,狙击镜里的机械警报犬正吐着电子舌头逼近曲比阿卓。砰!第一发子弹打穿左前肢关节,机械犬打了个趔趄;砰!第二发打断右后爪的传动链,金属零件溅了曲比阿卓一脸。
她转头冲叶寸心比了个拇指,叶寸心没回头,睫毛在狙击镜上投下小扇子似的影子。
林啸看着她侧脸被月光镀成银边,战术手表突然震动:【羁绊锚点稳定——叶寸心协同预判功能持续生效,可共享3秒战术直觉】。
他喉咙发紧,想起三天前在训练室,这姑娘还因为狙击枪卡壳摔了护目镜。
全员撤离!林啸用手电打出摩斯码节奏——短亮三秒,长亮五秒,防止队友在黑暗中产生幻觉。
何晨光已经把李二牛推上救生艇,转身又去拉曲比阿卓;王艳兵扛着田果游过来,海水漫到他脖子,田果趴在他背上直拍他肩膀:放我下来!
你伤口要崩了!崩了老子也得把你扛上去!他吼着,把田果举到何晨光手里。
支援艇呢?李二牛突然喊。
林啸抬头,月光下海面空荡荡的,只有碎浪拍着沉船的残骸。
他摸出对讲机,里面全是电流杂音,正准备砸了重调,突然炸响一声嘶吼:战狼!
右三点钟方向!
我接你们回家!
声音混着海浪声从对讲机里炸出来,带着铁锈味的血沫子。
林啸转头,看见支援艇像片被浪拍打的树叶,正歪歪扭扭往这边冲。
驾驶台上,吴铁柱的脸在应急灯下青一块紫一块,左边耳朵还在渗血——刚才浪头拍碎玻璃时被碎片划的。
他死死攥着舵轮,指节白得像骨头,对讲机贴在嘴边:老子说过...支援艇到哪,战狼的家就在哪!
何晨光第一个抓住艇舷,被拉上去后立刻转身,伸出的手像根铁钩:二牛!
抓住!李二牛扑过去,被他拽得整个人悬空,还是咧着嘴笑:哥,你劲儿比上次大!王艳兵把田果托上艇,自己扒着舷边喘气,伤口的血把海水染成一片粉红。
林啸踩着最后一个浪头翻上艇,咸涩的海水顺着战术头盔流进衣领。
他转身看向逐渐沉没的海鲸号,火光在海面碎成金箔,像条燃烧的冥河。
吴铁柱松开舵轮,瘫坐在椅子上,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滴在甲板上,却还在笑:比上次...靠岸快了三分钟。
老吴!林啸冲过去按住他的伤口,医疗队马上到——
先看...陈默。吴铁柱咳了两声,血沫溅在林啸的战术服上,那小子...一直没醒。
林啸这才注意到艇舱角落的急救毯。
陈默躺在上面,睫毛突然颤了颤。
林啸蹲下来,看见他眼皮底下的眼珠在动,像是有什么话要从混沌里挣出来。
月光透过舱窗照在他脸上,把那道没来得及处理的伤口照得发白。
林啸的手悬在陈默额前,能触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血管,像根绷紧的弦。
陈默的睫毛又颤了颤,喉结滚动两下,嘶哑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陆……九渊……”林啸猛地俯身,耳朵几乎贴到他唇边。
“不是头目……试刀人……”陈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抠住急救毯边缘,指节泛白,“真正的……鸦首……在南海……幽灵舰队……猎杀特种兵……”
林啸的瞳孔骤缩,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想起三天前在“海鲸号”底舱搜到的加密芯片,那些被陆九渊刻意销毁的航行日志——原来所有的伏击、陷阱,不过是给真正的猎人试刀。
海风吹过艇舱,带着咸腥味灌进领口,他却觉得脊背发凉。
“老吴,联系基地!”林啸抓起对讲机,拇指几乎要按碎通话键,“医疗组准备接收重伤员,情报处启动三级加密通道!”吴铁柱虽然瘫在椅子上,手却稳稳抄起备用对讲机,血污的指腹按下发射键:“战狼呼叫东南,战狼呼叫东南,重复——”
通讯器里突然炸开电流杂音,紧接着是沈佳妮清冷的嗓音,混着键盘敲击声:“林副队,我是佳妮。”林啸听出她背景里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刚截获‘海鲸号’注册信息,船东公司是金蟒集团的境外空壳。”她顿了顿,“金蟒上周给‘黑鸦’汇过三笔军费,每笔两千万。”
林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金蟒集团,那个表面做远洋贸易,实则为恐怖组织洗钱的跨国企业,他在推演器里模拟过十七次打击方案。
原来“海鲸号”不是偶然出现的猎物,是“黑鸦”特意挂出来的诱饵——而战狼,是他们选中的“试刀对象”。
支援艇靠岸时,医疗灯的红光已经染红了码头。
林啸看着陈默被抬上救护车,警笛声划破夜色,突然想起新兵连第一次拉练时,这小子背着比自己还高的背包,跑断了两双作训鞋也不肯掉队。
“队长!”田果裹着毯子凑过来,右腿的绷带渗出淡红,“陈默说的幽灵舰队……是不是在南海那片公海?”她的声音带着鼻音,显然刚哭过。
林啸摸了摸她发顶,像从前哄她拆哑弹时那样:“先去换药,明天靶场见。”田果吸了吸鼻子,被王艳兵半扶半架着往医疗车走。
王艳兵回头冲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肩上的绷带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深夜的战狼靶场笼罩在探照灯下,叶寸心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她摘下战术头盔,长发在风里乱翘,却仍站得笔挺如枪。
林啸躲在掩体后看了五分钟——她蒙着战术眼罩,凭听力装弹,举枪,击发。
五声脆响过后,报靶器传来机械音:“50米盲狙,五发全中。”
“进步很快。”林啸从阴影里走出来,战术靴碾过碎石。
叶寸心摘下眼罩,月光落在她眼尾的汗渍上,像颗未落的星:“上次卡壳,丢了战狼的脸。”她指尖摩挲着狙击枪的准星,“现在不会了。”
林啸从战术服内袋摸出个小盒子,打开是枚弹壳戒指,内侧刻着“不跪”两个小字。
“在‘海鲸号’底舱捡的。”他说,“陆九渊的私人弹药箱里,这枚弹壳没发射过。”叶寸心接过戒指,金属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
“不跪。”她轻声念,“是说我们,还是说他们?”
“说所有被他们按在泥里的人。”林啸望着她把戒指套上左手无名指,“下次,你打穿鸦首的头。”叶寸心抬眼,目光像狙击镜里的十字线:“这次,我们不等他们来。”
指挥室的电子钟跳到凌晨两点时,林啸终于合上“幽灵航线”行动报告。
系统提示音在耳膜内侧响起:【感官校准验证成功,建议心理战场景应用;清鸦行动推演就绪,冷却17小时58分】。
他转着椅子看向墙上的南海地图,荧光标记的“幽灵舰队”坐标像团跳动的火。
“恐惧是他们的武器?”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指挥室轻声说,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公海区域,“错了——它是我们的引路火。”窗外突然传来嘹亮的口号声,新一批特战新兵正列队宣誓,“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吼声撞在玻璃上,震得地图边角簌簌发抖。
南海某国边境的暴雨比天气预报来得更早。
战狼小队的潜水推进器在水下划出银线,林啸的战术面罩上蒙着层细密的水珠。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影子——叶寸心的狙击枪裹着防水布,王艳兵的爆破包压得他肩线更沉,田果冲他比了个“OK”手势,气泡从她面罩边缘冒出来,在雨幕里碎成星子。
下潜深度表跳到30米时,林啸的战术手表震动起来。
【清鸦行动推演剩余冷却时间:12小时】。
他握紧推进器的操纵杆,透过面罩望向更深的黑暗——那里,有团火正烧得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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