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峰的拇指在金属密钥上碾过，冷光映得他眼底发沉。
办公室的空调嗡嗡作响，林啸站在他对面，军靴后跟在瓷砖上压出一道极浅的痕迹——这是他习惯性收紧小腿肌肉的动作，前世在亚马逊雨林潜伏三天三夜时练出的本能，此刻用来克制涌到喉间的火气。
“周志坚是军区培养三十年的战术专家，你确定要公开？”陈铁峰突然开口，钢笔帽在桌面敲出脆响。
他没抬头，目光黏在U盘封条上，那是林啸用战术刀割开的，边缘还带着毛茬。
林啸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在边境线，曲比阿龙的血溅在他战术目镜上，现在想起来，镜片内侧还留着暗红的印子。
“他泄露的情报，害死六个兄弟。”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曲比阿龙最后喊的是‘周教官救我’，李雷的妈妈到现在还在队部门口等儿子寄新拍的全家福——”
“够了。”陈铁峰猛地合上文件袋，封条撕开的脆响惊得窗外麻雀扑棱着飞走。
他起身时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走到窗边时后背绷成一张弓，“上面有人说了——‘为了大局，可以牺牲个体’。”
林啸的手指无意识攥紧战术背心的搭扣。
前世队友为救他被食人鱼啃噬的画面突然闪回，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瞳孔里烧着淬过冰的火：“那我请问，战狼的‘大局’，是打赢战争，还是演好戏？”
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陈铁峰的背影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影子，他摸出烟盒又放下，重复三次后突然转身，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你知不知道龙三爷上个月刚给军区医院捐了三百万？知道幽灵蛇的毒网渗透到什么程度吗？”他抓起桌上的证据袋晃了晃，金属密钥撞在塑料封面上叮当作响，“现在撕开这层皮，你以为能全身而退？”
林啸向前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半米。
他能闻到陈铁峰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着办公室久未通风的陈味：“我只知道，穿上这身军装那天，我发过誓要保护该保护的人。”他指节叩了叩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装着六个兄弟的命，装着周志坚儿子的命，装着所有被毒贩毁掉的家庭——这些，比所谓的‘大局’重。”
陈铁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足有半分钟，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行，你有种。”他把证据袋推回桌面，金属密钥滑到林啸手边，“明天上午九点，带着周志坚去纪委做笔录。”他抓起外套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最好祈祷你的推演系统能算出所有变量——有些事，不是靠模拟就能兜住的。”
门“砰”地关上。
林啸低头看向金属密钥，指腹摩挲着上面细密的刻痕——这是幽灵蛇的加密密钥，周志坚用儿子的命换来的，现在成了撕开毒网的利刃。
他看了眼腕表，凌晨两点十七分，该去找沈佳妮了。
情报处的灯还亮着。
沈佳妮的马尾辫散了一半，发梢沾着咖啡渍，正对着三台电脑疯狂敲击。
林啸推门时，她头也不抬：“密钥给我。”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却像上了弦的箭般利落。
金属片刚触到她掌心，最左边的电脑就“滴”地响了一声。
沈佳妮的手指突然顿住，眼尾的泪痣跟着跳了跳：“林队，你看。”她调出一串数据流，绿色的代码如瀑布倾泻，最后定格在“金三角蛇窟基地”的坐标上，“每日凌晨三点接收指令，频率稳定得像心跳。”
林啸凑近屏幕，推演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检测到高频信号源——蛇窟基地，威胁等级提升至S】。
他正要说话，沈佳妮又调出资金流向图，红色箭头绕了七个离岸账户后，最终扎进“龙山慈善基金会”——负责人龙三爷的照片正对着他们笑，慈善证书上的烫金大字刺得人眼睛疼。
“慈善？”林啸冷笑一声，指节重重敲在龙三爷的照片上，“这是用兄弟的命，洗毒钱。”
沈佳妮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上周在边境截获的运毒车，副驾驶座上有个布娃娃，沾着血，娃娃衣服里塞着张纸条：“妈妈，我会乖，等你回家。”“我现在就黑进基金会后台。”她的手指重新按在键盘上，“两小时内，给你看他们的账本。”
林啸拍拍她肩膀，转身要走时手机震了震。
是欧阳倩发来的消息：“速来医院，苏婉这里有情况。”
住院部走廊的灯光惨白。
苏婉缩在长椅上，怀里抱着个褪色的小熊玩偶，嘴里反复念叨：“子阳今天吃饭了吗？他冷不冷？”欧阳倩蹲在她面前，握着她冰凉的手，看见林啸进来，轻轻摇头——这是他们约定的“情况不对”暗号。
就在这时，苏婉怀里的布包滑落。
一张照片从里面掉出来，林啸弯腰去捡，瞳孔骤然收缩：照片里，龙三爷搂着个戴蛇骨面具的男人，背景是私人医院的手术室，墙上的电子屏显示着“手术中”。
欧阳倩的呼吸陡然加重。
她想起今天给周志坚做笔录时，他攥着她的手腕求她：“医生，我儿子的手术费还差二十万……”而龙三爷的慈善基金会，正好有“重症儿童专项救助”。
推演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新增潜在威胁——龙三爷，信任权重初评：62%（可疑）】。
林啸把照片收进口袋，蹲下来握住苏婉的手：“阿姨，子阳在哪个医院？”
苏婉突然抬头，眼神像被惊飞的鸟：“不能说……不能说……龙先生说，说了子阳就会死……”她猛地推开林啸，布包甩在地上，里面掉出一叠缴费单，每张的付款人栏都盖着“龙山慈善基金会”的红章。
欧阳倩蹲下去捡缴费单，指尖触到最底下一张泛黄的报纸——头版标题是“龙氏集团十年慈善路，累计捐款超三亿”，配图里龙三爷搂着的，正是照片中那个戴蛇骨面具的男人。
林啸站起身，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把表情切出明暗两半。
他摸出手机给沈佳妮发消息：“伪造一份……”刚打到一半又删掉，转而给何晨光发了条定位。
走廊尽头的电梯“叮”地一声开了。
林啸抬头，看见陈铁峰从电梯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露出半盒退烧药，是儿童用的。
“林队。”陈铁峰走过来，把塑料袋放在苏婉脚边，“周志坚的儿子在市立医院儿科307，肺炎。”他看了眼地上的照片和缴费单，又看向林啸，“你要的‘大局’，我帮你兜着。但记住——”他指了指自己太阳穴，“毒牙没断，狼眼已红。”
林啸弯腰捡起苏婉的布包，把照片和缴费单收进去。
他能感觉到口袋里的金属密钥在发烫，像团要烧穿一切的火。
远处传来晨钟的声音，他看了眼腕表，凌晨两点五十八分——还有两分钟，蛇窟基地的指令就要来了。
“欧阳，送苏婉去307。”他转身往楼梯间走，战术靴跟敲出利落的节奏，“沈佳妮，准备好所有资料。何晨光，带突击组在后门集合。”
楼梯间的风灌进来，掀起他的战术背心下摆。
林啸摸出手机，给唐笑笑发了条消息：“查龙三爷今晚的行程。”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像柄出鞘的刀。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林啸的脚步次第亮起，他摸出战术手套戴上时，指节在冷光里泛着铁青色。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何晨光的回复：突击组5分钟内到位，王艳兵带爆破组，李二牛扛重机，唐心怡的狙击位已经架好了。
推演系统的提示音在太阳穴处蜂鸣，林啸闭了闭眼，意识沉入那片泛着幽蓝的虚拟空间。
半透明的全息投影里，蛇窟基地的坐标像团跳动的火，周正阳所在的307病房闪烁着橙光预警，龙三爷的私人别墅则是暗红的威胁源。
他输入凌晨三点指令接收周正阳安全龙氏基金会证据链三个核心参数，数据流如暴雨倾盆而下。
模拟开始——
第一版推演：林啸率突击组直扑蛇窟基地，途中遭遇幽灵蛇预先埋设的地雷阵，李二牛腿部中弹，王艳兵为掩护他暴露位置，被狙击手击中肩甲，任务失败率87%。
第二版推演：分兵两路，何晨光带突击组截获指令，林啸亲自守307病房。
龙三爷的私人医生携带毒药潜入病房，欧阳倩发现异常但晚了一步，周正阳抢救无效死亡，周志坚崩溃翻供，证据链断裂。
第三版推演：沈佳妮提前黑入龙氏基金会后台，发现重症救助账户每月向蛇窟基地汇出三百万美金。
林啸用这笔资金流水作为筹码，在纪委施压，陈铁峰被迫配合。
但幽灵蛇启动清道夫程序，销毁密钥服务器，关键证据消失。
林啸的额头沁出冷汗，推演空间的体力条已经降到40%。
他咬着后槽牙调整参数，加入唐笑笑实时监控龙三爷和欧阳倩医疗干预两个变量，虚拟场景突然扭曲重组——
全息投影里，唐笑笑的定位红点在龙氏别墅外闪烁，她举着望远镜的画面被同步投射：龙三爷的黑色迈巴赫正驶出车库，副驾驶座上坐着戴蛇骨面具的男人！
幽灵蛇亲自出动了。
叮——检测到关键变量：幽灵蛇移动轨迹与307病房重合度92%。
林啸猛地睁眼，战术目镜自动弹出时间：凌晨两点五十九分。
他抓起手机给唐笑笑发消息：跟上迈巴赫，定位实时共享！又切到何晨光频道：突击组改变目标，转去市立医院后门，幽灵蛇要对周正阳动手！
情报处的键盘声突然停了。
沈佳妮盯着屏幕，瞳孔里映着满屏的绿色代码——龙氏基金会的账本终于破解，最末一行转账记录让她血液凝固：2023.6.15周正阳手术费20万备注：换周志坚的嘴。
她抓起座机打给林啸：林队！
周志坚儿子的手术费是毒资，龙三爷根本没打算让他活过今天！
住院部走廊里，欧阳倩扶着苏婉往307走，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慌乱的节奏。
苏婉突然拽住她的白大褂：医生，子阳床头有个熊……龙先生送的……话音未落，307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隐约能看见病床上鼓起的被单。
欧阳倩的右手悄悄摸向白大褂内袋——那里装着林啸给她的战术匕首。
她让苏婉留在门外，推开门的瞬间，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病床上的周正阳根本没有呼吸起伏！
她扑过去掀开被子，里面只有个塞满衣物的枕头，床头柜上的小熊玩偶正对着她笑，眼睛是两颗暗红色的纽扣。
小心！
林啸的吼声从手机里炸响时，欧阳倩已经看到小熊肚子上的红色按钮在闪烁。
她抱起枕头冲向窗边，战术匕首划开玻璃的瞬间，爆炸的气浪掀翻病床，灼热的气浪烤得她后背发烫。
苏婉在门外尖叫，欧阳倩护着枕头滚到墙角，抬头正看见窗户外来了架无人机，摄像头的红光像只毒眼。
欧阳！林啸的战术靴声在走廊炸响，他提着95式突击步枪破门而入，子弹精准击碎无人机螺旋桨。
无人机坠地的瞬间，唐笑笑的定位发来：迈巴赫在医院南门停下，幽灵蛇带了八个保镖，穿黑西装，其中三个有枪！
推演系统再次启动，林啸的视野里浮现半透明的红色标记：南门三个狙击手位，二楼阳台两个持微冲的，幽灵蛇本人在黑色雨伞下，蛇骨面具泛着冷光。
他快速计算弹道，把欧阳倩和苏婉推进消防通道：何晨光从东侧包抄，王艳兵炸掉南门路障，李二牛压制二楼阳台！
唐心怡，目标在南门雨伞下，等我信号！
沈佳妮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蛇窟基地的指令还有30秒到达！
我黑进了他们的服务器，现在需要有人手动删除核心文件——坐标已发到你战术目镜！
林啸的战术目镜弹出绿色坐标，正好在幽灵蛇所在的南门方向。
他摸出腰间的闪光弹，冲欧阳倩喊：带苏婉去地下车库，陈铁峰在那等你们！转身时战术背心的搭扣崩开一颗，露出里面欧阳倩上次给他缝的补丁——那是他在边境中枪时，她连夜缝的。
三、二、一——
唐心怡的狙击枪响在凌晨三点整。
幽灵蛇的雨伞突然倾斜，蛇骨面具的右眼位置绽开血花。
同一时间，何晨光的突击组从东侧破门，王艳兵的C4炸飞南门路障，李二牛的重机枪压制住二楼阳台。
林啸借着爆炸的烟雾冲向南门，战术目镜里的坐标越来越近——幽灵蛇的保镖尸体旁，有台银色的卫星通讯器正在接收数据流。
他抓起通讯器砸向地面，金属外壳裂开的瞬间，沈佳妮的欢呼炸响在通讯器里：删除成功！
蛇窟基地的指令链断了！
林啸弯腰捡起幽灵蛇掉落的蛇骨面具，指腹擦过上面的血，突然摸到面具内侧的刻痕——是周志坚的指纹。
他抬头看向住院部的窗户，欧阳倩正扶着苏婉往下看，晨光穿透她的白大褂，在她身周镀了层金边。
通讯器里传来陈铁峰的声音：纪委的人到了，周志坚已经招了。
龙氏基金会的账本，够判他十次死刑。
林啸把蛇骨面具收进军装口袋，战术靴踩过满地碎玻璃，晨光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柄终于砍断毒牙的刀。
通知何晨光，他对着通讯器笑了，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去食堂，我请大家吃早餐——加十个鸡蛋。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欧阳倩的消息弹出来：周正阳找到了，在医院仓库，只是被迷晕了。林啸摸了摸胸口的战术背心，那里还留着欧阳倩缝补丁时扎破手指的血渍，现在被晨光暖得发烫。
推演系统的提示音最后一次响起：【本次任务完成度98%，关键变量欧阳倩医疗干预贡献值37%，兄弟协同贡献值41%。
建议：下次可提前15分钟启动推演，体力消耗可降低20%】
林啸扯掉战术手套，晨光里他的手掌还带着推演后的颤抖。
但这一次，他握得很稳——稳得像能握住所有该保护的人。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