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哨的探照灯在雨雾里割开一道惨白的光,两个巡逻兵架着“赵星河”的胳膊,雨水顺着那人战术服的肩章往下淌,染得泥地一片暗褐。
林啸跑过来时,作战靴踩碎了满地水洼,他看见“赵星河”的战术头盔被雨水泡得发沉,帽檐下露出半张脸——左眉骨裂了道血口,混着雨水往下滴,倒真像被山石砸的。
“报告林队!”巡逻班长抹了把脸上的雨,“这小子倒在岗哨外二十米,喊着‘幽灵蛇的人追我’,编号对的上赵星河。”他扯了扯俘虏的战术背心,后颈处的编号“Z-07”在雨里泛着冷光——那确实是三天前失踪的侦察兵赵星河的代号。
林啸的战术腕表在腕间发烫,系统提示的淡金色光斑在视网膜上跳动:【潜在威胁验证中...建议生物特征比对】。
他蹲下身,指尖捏住“赵星河”的下巴,强迫对方抬头。
血污里露出的眼睛是深褐色,和赵星河档案里的瞳孔颜色一致;喉结滚动的频率也对,和上次训练时被李二牛掐住脖子的反应分毫不差。
“抬右手。”林啸突然说。
“赵星河”愣了半秒,抬起沾着泥的右手。
无名指根有道新结痂的刀伤,暗红色的痂皮边缘还泛着粉。
林啸的呼吸顿住——三天前在边境线,赵星河为救中伏的李二牛,是左手被毒贩的砍刀划开的,当时他抱着染血的左臂骂了十分钟娘,王艳兵还给他拍了视频发在小队群里。
“军医!”林啸猛地起身,战术目镜滑到额头上,“测体温!查血型!”
军医小跑着过来,针管扎进“赵星河”肘窝时,他疼得闷哼——和赵星河怕打针的反应一模一样。
“36.8度,A型血。”军医抬头,“和档案一致。”
林啸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系统在视网膜上跳出猩红警告:【行为模式偏差:37%】。
他摸出战术手电,强光刺向“赵星河”的瞳孔——收缩速度正常。
可当光线扫过对方耳后时,他突然眯起眼:赵星河左耳后有块淡褐色的胎记,像片小枫叶,此刻那片“枫叶”却泛着不自然的白,像是用遮瑕膏盖住了。
“沈佳妮!”林啸对着对讲机吼,“调赵星河三个月前任务录音!”
沈佳妮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已调取,需要我问哪段?”
“最后一次任务,你和李二牛炸了几个雷区?”林啸盯着“赵星河”的眼睛。
对方喉结动了动:“三个。”
“错了。”沈佳妮的声音从审讯室的扩音器里炸响,“第三个雷区是你独自排除的,李二牛当时在三百米外给何晨光打掩护。”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你说过‘那雷埋得像他妈艺术品,拆完我手都抖了半小时’——赵星河原话。”
“赵星河”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啸看见他的右手食指微微抽搐,那是长期握枪的人才有的习惯性动作——但赵星河的惯用手是左手,每次换弹匣都用左手顶弹夹。
“操!”伪装者突然暴起,膝盖撞向林啸的小腹,另一只手抓向墙角的通讯台。
林啸早有准备,战术腰带里的电击棍精准戳中对方腰眼,电流窜过的瞬间,伪装者的肌肉剧烈抽搐,像被抽了筋的木偶般瘫在地上。
“搜身!”林啸扯下对方的战术手套,掌心有层薄茧,位置和赵星河的握枪习惯吻合——但赵星河的右掌根有块老茧,是常年用战术刀刻木头小人留下的,此刻那位置却光滑得过分。
审讯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伪装者瘫在椅子上,嘴角溢出黑血——他咬碎了藏在臼齿里的毒囊。
林啸蹲下来,盯着他逐渐涣散的瞳孔:“谁派你来的?”
“你们......”伪装者的血沫喷在林啸的战术目镜上,“迟早分不清......谁是自己人......”
警报声再次撕裂晨雾。
林啸抹掉脸上的血,对着对讲机吼:“全体封闭基地!沈佳妮,带技术组做虹膜和声纹双验;田果,在弹药库、通讯室门口布震动传感器,假人踩上去和真人的震动频率不一样;曲比阿卓,盯着监控屏,夜间巡逻组轮换必须当面点人!”
王艳兵扛着九五式冲进来:“林队,李二牛说他昨天给赵星河发过消息,那孙子回了个‘安全’——”
“假的。”林啸打断他,扯下自己的战术背心扔过去,“检查我的鞋带。”
王艳兵愣了愣,弯腰解开:“双结......”
“对。”林啸又指了指何晨光的战术靴,“他扣保险永远用左手。”他的目光扫过整间审讯室,“他们能仿编号,仿体征,仿指纹——但仿不了何晨光擦枪时要转三圈,仿不了李二牛吃压缩饼干必掰成四块,仿不了你王艳兵藏烟总塞在战术腰带第三格。”
深夜,监控室的荧光屏在曲比阿卓脸上投下幽蓝的光。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正要换个监控画面,忽然顿住——巡逻道的红外摄像头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弹药库方向走。
那人穿着林啸的战术服,步伐是他惯有的微跛(上个月追捕毒贩时被手雷片划了跟腱),连摸后颈的动作都像极了——可曲比阿卓盯着屏幕,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凑近了些,指尖轻轻敲在监控屏上。
画面里的“林啸”走到转角,抬手摸向耳后——那里,本该有块淡褐色的枫叶状胎记。
曲比阿卓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监控屏上的林啸抬手按向装备库门禁时,她看见对方小指微微蜷缩——真正的林啸因五年前救坠崖的李二牛,小指肌腱拉伤,按指纹时总会先顶一顶指节。
而此刻这人的动作太顺了,顺得像在照着录像带复刻。
林队!她对着对讲机的声音都在发颤,装备库监控异常,目标疑似伪装者,穿你的作战服!
林啸正蹲在审讯室看老疤的尸检报告,闻言猛地站起,战术靴在水泥地上刮出刺响。
他抓起桌上的战术目镜扣在头上,视网膜里系统的红色光斑疯狂跳动:【行为模式匹配度:21%】——这比白天那个伪装者的偏差值还低。
沈佳妮,调我近三个月进装备库的录音。他边跑边扯下战术腰带别着的电击棍,重点找我操作保险箱时的自语。
沈佳妮的应答带着键盘敲击声:已调取,三个月前给突击组配新战术刀那次,你说下次得换左手开枪,右手总抖。
林啸的嘴角扯出冷硬的弧度。
装备库的铁门在他眼前展开,他冲田果和曲比阿卓打手势:田果,C4预埋库门两侧,别炸伤自己;曲比阿卓,切断电源——他们要光,我们就给黑暗。
田果的爆破包在腰间晃了晃,她猫着腰钻进墙角的管道夹层,战术手套摸出黏性C4的动作比拆弹还快。
曲比阿卓的手指悬在总电闸上,回头看了眼林啸,见他点头,手腕一翻——整座装备库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林啸的呼吸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他摸到保险箱的密码锁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真正的林啸每次开这锁前,都会用战术刀背敲三下锁芯,说是给老伙计打招呼。
但此刻他的手刚触到金属,头顶就炸开刺目的白光。
田果的声光雷在库门两侧同时引爆,频闪的蓝光刺得人视网膜发痛。
曲比阿卓从通风管跃下时,战术靴精准踩中林啸的脚腕,92式手枪顶住对方太阳穴:你连林队的疤都仿错了——他左肩的伤是去年边境雷暴里被弹片划的,弧形;你贴的是直线,像用尺子量的。
林啸的脸在强光里扭曲,他突然暴起撕下面皮,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正是三天前战狼追击时逃脱的毒枭心腹老疤。
他的笑声混着声光雷的嗡鸣:你们防得住一次,防得住十次?
老子有一百张脸——
防不住就杀到你们没脸可换。王艳兵的九五式从侧门探进来,枪响的瞬间,老疤的额头绽开血花。
他的尸体栽倒时,怀里掉出个拇指大的摄像头,镜头还在微微转动。
林啸弯腰捡起摄像头,指腹擦过镜头上的血渍。
沈佳妮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响:数据破译了!
这玩意儿实时传输画面到龙三爷的庄园监控中心——他们在看我们怎么抓内鬼,怎么防渗透。
他们想看我们怎么死。林啸的拇指碾过摄像头的金属外壳,指节捏得发白。
系统的提示音在视网膜上跳动,淡金色光斑凝成沈佳妮三个字,危险等级48小时内飙升至中。
他想起三小时前沈佳妮破译老疤通讯时,对方说过龙山慈善基金会的审计员该换人了。
曲比阿卓,把老疤的尸体送法医科。他转身走向指挥室,战术靴底碾过老疤的血,王艳兵,带突击组检查所有监控线路。
田果,把C4收了——下次用真家伙。
沈佳妮抱着笔记本电脑跟上来,发梢还沾着刚才行动时的灰尘。
林啸瞥了眼她颈后新贴的创可贴——那是刚才钻通风管时刮的。
系统的警告光斑在他眼前晃得人发疼,他突然停步,从战术腰带里摸出枚银色徽章:明天龙山慈善基金会年审,他们要换审计员。
沈佳妮的手指顿在键盘上,抬头时正撞进他沉如深潭的眼:我需要一个能接触到龙三爷财务系统的人。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指挥室的玻璃上,模糊了龙山慈善基金会的宣传海报——那上面,龙三爷正搂着几个孤儿院孩子笑,慈善家的光环在雨幕里泛着冷光。
林啸的指尖叩了叩桌上的地图,龙山庄园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三遍,墨迹晕开,像团要烧起来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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