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短篇小说 > 特种兵之战王崛起 > 第九十三章雷区里,兄弟是活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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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顺着作训帽檐砸进林啸后颈,他能清晰数出每一滴雨水砸在皮肤上的重量——三滴温热,第四滴开始发凉。

王艳兵的体温正从他胸口的作战服下一丝丝抽离,像被雨林里的腐殖土慢慢吸走,只留下一片黏腻的血渍,比雨水更冷。

哥,他手冰了。田果的声音裹着鼻音,托着王艳兵腿弯的手在发抖。

这个总把兵王妹妹挂在嘴边的丫头,此刻睫毛上挂着雨珠,像被暴雨打湿的麻雀。

林啸喉结动了动,解作战服的动作比拆弹还慢。

迷彩服前襟刚扯开,王艳兵沾血的脸就贴上他汗湿的胸膛,带着铁锈味的呼吸喷在锁骨上。别睡。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王艳兵发梢,听着,我们还在动。

你听——他故意放大脚步溅起泥水的声响,雨打芭蕉,泥泡破裂,田果的战术靴卡进烂泥里拔出来的动静,都在给你打拍子呢。

王艳兵的睫毛颤了颤,没睁眼。

林啸的手指悄悄探向他后颈,那里的皮肤已经从滚烫转为冷硬,像块被雨水泡透的石头。

停!田果突然拽住他背包带。

小姑娘半蹲着,泥水里浮起半截生了锈的铁丝网,网眼边缘还挂着青苔——是老式压发雷的标识。

她沾着泥的指尖顺着铁丝网延伸方向划了道弧线:雷区至少三十米宽,绕过去得绕两公里。

林啸的战术手表在腕间震动,显示王艳兵的血氧指数正以每秒0.5%的速度往下掉。

他盯着手表上跳动的数字,耳中突然响起推演器的节拍声,与王艳兵微弱的心跳严丝合缝:没时间了。

他撑不了两小时。

田果的瞳孔缩了缩。

她知道林啸说的撑不了是什么意思——蛇毒已经顺着王艳兵的血管爬到心脏附近,现在每多绕一步,都是在和死神抢时间。

用他的心跳当起爆延迟提示。林啸突然开口,雨水顺着他眉骨流进眼睛,他眨都不眨,推演器的节拍和他心跳同步,节奏乱了就是踩中压力板。他扯下田果腰间的战术刀,拆通讯器残片,做金属探测棒。

田果的手指在通讯器残骸上翻飞,动作快得像在弹钢琴。

这丫头是战狼出了名的电子小能手,拆个破通讯器比吃早饭还利索。

当带着电流的金属棒握在林啸手里时,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哥,我标雷点,你踩节奏。

阿婻不知什么时候蹲到了王艳兵身边。

她的竹篓里飘出更浓的草药香,傣族少女用芭蕉叶舀了勺褐色药汤,凑到王艳兵唇边:喝下去,蛇毒慢些走。药汤顺着他干裂的嘴角流进衣领,阿婻却像没看见似的,用指腹轻轻抹掉他下巴上的药渍:你们汉族的兄弟,比我们寨子的血还亲。

林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弯腰时,王艳兵的头从他臂弯滑下来半寸,他又往上托了托,动作轻得像托着颗随时会碎的玻璃珠。

金属探测棒触到第一块金属时,他数着心跳:一、二、三。第四声心跳刚起,探测棒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

他猛地收脚,田果立刻在脚边插了根涂红漆的竹片——那是她出发前用口红涂的标记。

雨幕里,三个人的影子在泥水里拉得很长。

林啸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金属棒的电流声、心跳的节拍声、雨水打在芭蕉叶上的啪嗒声,在他脑子里混成一根紧绷的弦。

田果跟在他侧后方,每标一个雷点就往回跑两步,把藤蔓结成的窄道往王艳兵担架下塞——这是她想的软桥,能分散担架重量,减少压发雷的触发概率。

记得新兵连吗?王艳兵的声音突然从林啸胸口冒出来,气若游丝,你踩了模拟雷,跳起来骂娘的样子...

林啸的呼吸顿住。

他想起那天下着太阳雨,自己穿着胶鞋踩中模拟雷,爆炸音效响起时,王艳兵正蹲在五米外的泥坑里,笑得浑身发抖,迷彩服上全是泥点。你当时笑得最欢。他的声音发哽,现在倒学起文绉绉的了?

这次......换我替你踩了......王艳兵的尾音散在雨里。

林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推演器的红光突然炸闪,节拍声戛然而止——王艳兵的心跳停了。

田果!他吼得嗓子发疼,把王艳兵平放在藤蔓软桥上。

田果的手已经按上王艳兵胸口,做胸外按压的频率快得像打机关枪。

林啸掐着人中的手指几乎要陷进皮肤里,雨水混着王艳兵的血,顺着他手腕流进战术手套里,凉得刺骨。

滴——

一声极轻的电子音刺穿雨幕。

林啸抬头时,战术手表的脉搏曲线重新开始跳动,虽然弱得像根随时会断的线,但好歹在动。

田果的眼泪砸在王艳兵脸上,混着雨水渗进他衣领:哥,他回来啦!

林啸抹了把脸上的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重新把王艳兵抱进怀里,能感觉到那具逐渐冷却的躯体正微微发抖。

雨林的风裹着腐叶味吹过来,他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模糊的歌声,像被雨水泡软了的破风箱,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倔劲。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

林啸脚步一顿。

这声音他熟——是马疯子,那个在矿洞里疯疯癫癫的幸存者。

他记得马疯子总把战友两个字挂在嘴边,此刻这歌声混着雨声飘过来,倒像根绳子,把他和王艳兵、田果、阿婻捆得更紧了些。

走。他低头吻了吻王艳兵发顶,我们回家。

雨水还在砸,雷区的藤蔓软桥在脚下吱呀作响。

林啸的作战服敞着,王艳兵的脸贴着他发烫的胸膛,能听见他强撑着的心跳:滴——滴——滴——,和着越来越清晰的《战友之歌》,成了雨林里最烫的鼓点。

战术推演器的节拍声在耳骨上震动,像根细针一下下挑着神经。

林啸的作战靴后跟刚碾上一块凸起的泥块,推演器的红光突然在视网膜上闪过——那是预判到压力板触发的警告。

他猛地收住半步,后颈的雨水顺着脊梁滑进裤腰,凉得人打了个寒颤。

哥!田果的战术手电光束突然扫向左侧雨幕。

被雨水洗得发白的芭蕉叶后,传来断续的歌声,像是被风揉碎的破布:战——友,战——友,亲如兄弟——尾音被雷区外的风扯得忽高忽低,节奏比刚才乱了半拍。

林啸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不是单纯的疯唱——他在边防连集训时学过,某些边境部队会用《战友之歌》的变调当行军暗号。

记忆突然翻涌:老班长敲着搪瓷缸教他们,正常节拍是四四拍,但遇到雷区就得切分,四步一停,七步一转。

他数着雨声里的歌词间隙,第一句战友拖了四秒,第二句亲如兄弟卡着七秒的空当——和手册上的雷区安全码分毫不差!

田果!他的声音压得像绷紧的琴弦,调整步频!

四步一停,七步左转!怀里的王艳兵突然轻颤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蹭在他锁骨上,黏糊糊的。

林啸低头,看见王艳兵睫毛在抖,像只被打湿的蝶——这小子,连昏迷都在硬撑着感知外界。

田果的手指在战术手套上快速敲击,是战狼特有的步频密码。

她弓着腰往前探了两步,金属探测棒在泥里划出半弧,突然停住:第一处安全点!雨水顺着她帽檐砸在探测棒上,溅起的泥点落在王艳兵脸上,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却在触到那片冷硬皮肤时顿了顿,指尖轻轻蜷起。

阿婻不知何时绕到担架侧面,竹篓里的草药被雨水泡得发烂,混着王艳兵的血味,在雨幕里浮起股苦甜交杂的气息。

她突然用傣语轻声念了句什么,手按在王艳兵心口,又按在林啸心口,最后按在自己心口——三下手心相叠的动作,像在给三条命拴绳。

七步到了!田果的喊声响过雨帘。

林啸数着自己的心跳走第七步,推演器的红光在视野边缘明灭,突然转为稳定的绿光。

他脚下的泥地微微下陷,却没触发任何动静——安全区!

田果举着战术刀冲过来,在泥里插了根缠红布的竹条,发梢滴下的雨水打在红布上,像朵正在绽放的血花。

咔——

金属碰撞声穿透雨幕。

林啸猛地抬头,看见二十米外的雨帘里晃出个影子。

那人穿着褪色的迷彩裤,腰间别着个泛锈的酒壶,正是消失半日的吴老三。

他甩了甩头上的雨水,抬手扔来个黑色方块——是防水卫星电话。

幽灵蛇要炸南线桥。吴老三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头,你们兄弟的遗体,全在车上。

林啸的呼吸一滞。

三个月前牺牲的爆破组兄弟,遗体至今未寻回的事,整个战狼都压在心里。

他盯着吴老三发皱的眼角,那里有道旧疤,像条褪色的蜈蚣:你为什么帮我们?

吴老三低头拨弄酒壶,壶嘴渗出的酒混着雨水,在泥里洇出个小酒坑:十年前,我给老雷的巡逻队送过粮。

他们被毒贩围在山坳里,我背了半袋压缩饼干翻三个山头......他突然笑了,露出两颗金牙,老雷说,有些事,不能忘。

雨幕突然被风撕开条缝,吴老三的影子晃了晃,就着那道天光融进林子里,只留下酒气和句模糊的保重。

卫星电话在林啸掌心震动。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按下接听键,电流杂音里突然炸出道清亮的女声:林队?

是叶寸心。

她的尾音带着点抖,像在强撑镇定:我们在南线桥守了三天......谭姐说你肯定能过雷区,田果那丫头标雷点的本事,比地图还准......电流突然中断,再响起时只剩她带着杂音的轻喊:我们等你回来!

林啸的拇指在挂断键上悬了三秒,最终轻轻按了下去。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王艳兵,雨水正顺着对方睫毛往下淌,像在替他流眼泪。听见了吗?他用鼻尖蹭了蹭王艳兵冰凉的耳垂,她们在等我们。

黎明前的雨说停就停。

当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时,田果的战术手电光束突然扫到片焦黑的树干——雷区边缘到了。

阿婻的竹篓里不知何时多了条野藤编的担架,她和林啸合力把王艳兵放上去时,这小子突然哼了声,手指无意识地勾住林啸的战术腰带,像小时候怕黑的孩子攥着大人衣角。

阿婻,带他去寨子找帕雅老医。林啸扯下自己的战术背心垫在王艳兵头下,背心内侧绣着的战狼二字被血浸得发红。

他转身时腿肚子突然抽筋,膝盖砸在泥里,溅起的泥水糊了半张脸。

叮——

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

林啸眼前浮现出推演器的虚拟界面,红色提示框在视网膜上跳动:【极端低温(3度)激活隐藏协议——战魂共鸣:未来24小时内,可调用任意一名兄弟的战斗记忆片段进行推演(限3次)】。

他盯着那行字,喉结动了动,伸手抹掉脸上的泥水,露出个带血的笑。

东方的天光越来越亮,把雨林里的雾气染成淡金色。

林啸扶着棵枯树慢慢站起来,树皮上的裂纹硌得掌心生疼。

他望着雷区外的方向,声音哑得像生锈的枪栓:血獠死了......但幽灵蛇,你听见了吗?他摸了摸心口,那里还留着王艳兵刚才勾住腰带的温度,我们,还活着——而且,更狠了。

晨雾未散时,林啸靠在雷区边缘的枯树上。

他望着雾里若隐若现的雨林深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手套上的磨损处——那里,是上次和王艳兵拆弹时被碎片划的。

风卷着雾从他身侧掠过,带来远处隐约的枪响,混着渐起的蝉鸣,成了新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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