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体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林啸的战术靴碾进积雪里，望远镜目镜压得眼眶生疼——他看见最东侧的山体像被无形巨手攥住，表层冻土混着碎石簌簌剥落，紧接着整面山坡轰然塌陷，夹杂着冰棱的泥石流如黄色巨蟒般冲下，精准堵住水电站排水口。
水位涨了！田果的呼吸声透过战术耳机炸响，她蹲在离林啸五米外的岩石后，战术平板的蓝光映得鼻尖通红，现在每秒进水量是预估的一点三倍，压力曲线......她突然哽住，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动，哥，还差两米就能达到水压爆破临界点！
林啸的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山涧水流撞击坝体的轰鸣，能看见水电站闸门上的铁锈被水冲得泛起暗红，像血。
三天前他在推演空间里反复调整爆破点，就是为了让这场泥石流成为最锋利的刀——可此刻他盯着水面不断上涨的波纹，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林队......林队？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杂音，吴老三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他们......转移......猩红九号...
林啸的瞳孔骤缩。
他猛地扯下手套拍向对讲机，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吴老三！
说清楚！
隧道！
边境隧道！杂音中迸出几个字，我看见......冷藏车......往3号界碑去了......
林啸霍然站起，战术头盔撞在凸起的岩石上发出闷响。
田果抬头看他，正撞进那双淬了冰的眼睛里——她跟着这个哥哥从新兵连摸爬滚打至今，太清楚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那是前世在亚马逊雨林里，他带着队友穿越食人蚁群时的眼神；是上个月围剿毒贩老巢，李二牛中枪时他撕开止血带的眼神；是必须把所有计划碾碎重组，再捏成更锋利武器的眼神。
原计划取消。林啸的声音像压着铁块，田果，绕后切断备用电源；王艳兵，去营地外围布移动雷区，阻截增援。他解下战术背心的快拔枪套甩给田果，你的C4留三个，其他给艳兵。
哥！田果抓住他的手腕，红绳在两人交握处勒出浅痕，你要去哪？
试验棚。林啸扯开她的手，指腹快速蹭过她冻得发紫的耳垂——这是他们约好的安全暗号，猩红九号在那，他们转移前一定会最后确认。他转身时战术靴踩碎一块冰棱，脆响惊飞了几只山雀，半小时后，隧道口汇合。
暴雨就是在这时劈头盖脸砸下来的。
林啸猫着腰冲进灌木丛，雨水顺着战术头盔的帽檐灌进衣领，冰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贴着王艳兵硬塞给他的暖宝宝，此刻还残留着体温。
三天前王艳兵刚伤愈归队时，胸口的弹痕还泛着粉，却拍着胸脯说老子的爆破手位置谁也抢不走。
试验棚的轮廓在雨幕里逐渐清晰。
林啸贴着泥墙滑到转角，听见巡逻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摸出最后一枚诱饵雷，对着溪流方向抛了出去——轰的一声闷响，炸起的水花惊得巡逻队齐声呼喝，手电筒的白光像乱舞的蛇。
林啸趁机窜进棚区。
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他眯眼适应黑暗，这才看清两侧铁笼里缩着的人影——是孩子，十四五岁的模样，瘦得肋骨根根分明，见有人来，竟本能地缩进笼子角落。
别怕。林啸扯下战术围巾裹住最近的铁笼，余光扫过最深处的冷藏柜——红灯闪烁，显示温度3.7度，正是猩红九号的保存条件。
他摸出战术刀割断警报线路，系统提示音刚响起半声，眼前突然闪过红光：【高频震动预警——右后方3米，0.5秒后突袭】
本能先于思考。
林啸侧身翻滚，后背撞在铁笼上，金属撞击声刺得耳膜生疼。
一道黑影擦着他的左脸掠过，带起的风刮得战术目镜裂了道细纹——是郑大牙！
这个叛逃军医的白大褂沾满血污，手里的注射器泛着幽蓝，针管里的液体像凝固的血。
你毁了血獠？郑大牙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他踉跄着转身，嘴角咧到耳根，那我就让整个战狼都变成新品种！他的指甲突然暴长，泛着青黑，朝林啸的颈动脉抓来。
林啸就地一滚避开，肘击重重砸在郑大牙肋下。
预想中的痛呼没传来，反而是一声类似野兽的低嚎——郑大牙的瞳孔完全变成血红色，被击中的部位皮肤下凸起青紫色血管，像蠕动的蚯蚓。
他咬碎嘴里的胶囊，腥甜的气味在空气中炸开，动作竟比刚才快了一倍。
林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摸到腰间的战术笔，笔帽弹出尖刺——这是田果用特种钢给他特制的，说关键时刻能当匕首使。
郑大牙的爪子再次袭来，他侧身闪过，却瞥见对方手腕处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肌肉组织......
搏斗中，林啸发现郑大牙动作虽快。
林啸的虎口被战术匕首的防滑纹硌出红印，郑大牙的惨叫声还在试验棚里嗡嗡回荡。
他盯着对方抽搐的左肩——那处肌肉在方才的缠斗中至少暴起三次，像被线牵着的木偶。
这是三天前推演时没出现的变量，原以为郑大牙只是普通药剂强化，没想到......他蹲下身扯下郑大牙的白大褂，露出对方后颈处青紫色的针孔，每个针孔周围都泛着诡异的荧光绿。
“操！”林啸低骂一声，战术手套按在郑大牙颈动脉上——跳动频率快得离谱，几乎要冲破皮肤。
他迅速将原液注入防爆箱时，指尖触到箱体的金属纹路，凉得刺骨。
这时战术耳机突然炸开电流声，王艳兵的吼叫声像炸雷：“林队！桥炸了！但他们用直升机在撤！”
林啸的后背瞬间绷直。
他猛地扯下腰间的战术灯往郑大牙腿上一砸，男人痛哼着昏过去，这才抓起防爆箱冲向门口。
雨幕里，他看见三架黑色直升机正从毒窟后山的密林中升起，螺旋桨卷起的气浪掀翻了半片油桶，火光映得机身编号“XH-9”格外刺眼。
“田果！引爆器！”他边跑边吼，左手死死护住怀里的箱子。
田果的声音几乎是从雨里渗进来的：“在你战术背心第三层！”林啸的手指在湿滑的背心上摸索，触到那个刻着“战狼”字样的遥控器时，指腹的老茧擦过凸起的按钮——这是王艳兵用弹壳熔铸的，说“按下去得像打敌人心脏”。
“轰——”隧道入口腾起橘红色的火球。
林啸望着滚落的巨石彻底封死通路，耳麦里传来田果的欢呼：“哥！隧道堵死了！他们插翅难飞......”话音未落，更剧烈的轰鸣从东边传来——水电站大坝的混凝土块正被洪水冲得四分五裂，黄褐色的浪头裹着碎木、铁丝网和燃烧的油桶，像条发了疯的龙，直接撞进毒窟营地。
“王艳兵！”林啸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去东边制高点！”他转身时撞在试验棚的铁架上，膝盖传来钝痛，却半点没减缓脚步。
等跑到高地时，王艳兵正单手拎着爆破筒，另一只手捂着左肩——那里的战术服被弹片划开道口子，血混着雨水往下淌。
“艳兵！”林啸冲过去要检查伤口，却被王艳兵拍开手：“小伤！老子当年在新兵连被你按在泥里打，比这疼多了。”他努努嘴指向下方，“你看那毒窝，跟下饺子似的！”
田果不知何时也窜了上来，发梢滴着水，怀里还抱着台冒烟的战术平板：“哥，我黑了他们的指挥系统！刚才那三架直升机......”她突然哽住，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操！有一架往边境线去了！”
林啸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摸出卫星电话时，掌心的汗把金属外壳都洇湿了。
“战狼指挥部，这里是林啸。”他的声音稳得像钉进岩石的钢钉，“猩红九号已控制，敌核心设施摧毁，请求跨境追击残余目标。”
“滴——”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
林啸低头，看见战术手表的屏幕上跳出血红色提示：【“战魂共鸣”协议激活——可调用兄弟战斗记忆片段进行推演（限3次）】。
他的喉结动了动，想起三天前推演时系统提示的“隐藏协议”，想起何晨光在演习中为他挡子弹时的眼神，想起李二牛第一次摸狙击枪时手抖得像筛糠......
“这才刚开始。”他对着雨幕低语。
风卷着湿冷的空气灌进领口，却吹不散眼底的灼热。
王艳兵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边境山脉——那里的云层正被撕开道裂缝，露出一线青灰色的天光。
“老雷呢？”田果突然拽他的袖子。
林啸这才想起那个提供情报的幸存老兵，转头看见山坳里有个佝偻的身影正往这边挪，雨披下的身影像片被风刮着走的叶子。
暴雨渐歇时，林啸把防爆箱交给田果抱着，自己搀起老雷的胳膊。
王艳兵扯下战术服裹住老人发抖的肩膀，布料摩擦声混着远处洪水退去的轰鸣，在山间荡开。
“去边防连旧址。”林啸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望着天边渐暗的云层，“那边有我们藏的补给。”他的战术靴踩过泥泞的山路，脚印里很快积满雨水，倒映着三个并肩的身影——像三把插在泥里的刀，虽沾着血污，却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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