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乱世英雄之中晚唐风云录 > 第0035章 琼楼玉阙歌传巷 金瓦梅枝局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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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茶馆、酒楼、小巷、桥头,无不有人哼唱——

“画楼西畔桂堂东……”

音调婉转,可藏在其中的故事,谁人不懂?

而此时,宫中某处的金瓦下,徽宗正坐着拨弄一枝梅,唇角若有若无地挑起。

他在等——等着看,李师师是背叛,还是投诚。

可这场博弈,远不像想象的那般简单。

因为在暗处,还有第三双眼睛,正冷冷描绘着所有的走向。

那人是谁?她闻不到,但能感觉到空气中一丝不属于任何已知人的气味——潮湿,带霉,像密封很久的卷宗。

李师师忽然觉得,自己不过是棋盘中央的棋子。

可偏偏,这棋子,落得极不安稳。

汴京的天,被风刮得透亮,阳光像刀子一样直刺人眼。

宫墙里,却有一处阴影正悄悄地蔓延。

宋徽宗手里捏着那首《少年游》,指尖微颤。

薄纸光影间,那些凌厉的词句像一根根细针,扎进他心里,一寸一寸拔不出来。

“抢女人?”他低声咀嚼这三个字,唇角牵出一抹森冷的笑,“偷听也就算了,还编曲传遍城?我这个皇帝,当是摆设?”

徽宗的眼色一变,冷得像初冬的河水。

“来人——”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重量。

片刻后,一道圣旨飞出中枢,砸在了周邦彦的命上——

发配边疆。

消息一传开,整条汴京的文人街像被风卷了书页,人人噤声。

有人暗叹“这是死路”,有人心惊“得罪的可是九五之尊”。

李师师听说时,正坐在案前把玩一颗冬青子。

那颗子落地时,她忽然觉得嗓子里像卡了冰,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是我害了他。”她的声音轻到只够自己听见。

周邦彦临行那日,天色灰蒙,有着细密的雪粒打在檐角。

护送的兵士短甲羽帽,掌中的长枪上沾着寒气。

很多人劝她别去——

“师师,这事和你没有关系。”

“你是美女,不是烈女,何必?”

“若皇上知道你去送他,怕是……”

可李师师只是将披风一系,笑得很淡:“人心欠的,不还,会烂在里头。”

驿站外,周邦彦的神情苍白如旧纸,唇边带着刻骨的苦意。

雪落在他眉发上,瞬间融成水,沿着脸线滑下。

见她来,他先是愣,然后苦笑:“你不该来。”

“来了才知道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

她伸出手,把一方细布包塞到他怀里,“里头是棉线,还有你爱吃的酥糕。”

他们对视那一瞬,仿佛万语千言都在眼神里碰撞,化作一声沉重的叹。

马蹄声急如战鼓,车队渐行渐远,她的眼中一片湿润,风一吹,化作寒意刺骨的痛。

等她回到院中,却见宋徽宗端坐在床上,身形稳如山,面色比屋外的雪还凉。

门口的灯影被风吹得摇晃,那光影像一条条冷刀,在她背上游走。

屋内的香炉没点,空气里全是紧绷的沉默。

她站在门边,不知道该先低头,还是先开口。

徽宗先出声了。

“去送他了?”

语气平缓,像春夜饮水,不烫,却慢慢渗入骨缝。

她轻嗯一声,不给多余解释。

“他又作词了?”

这一次,徽宗的眼神多了一线审视。

李师师微微怔了怔,像是被风吹掉了心里那叶遮雨的伞。

随后,又嗯了一声。

徽宗伸手一摆,示意她唱。

她的喉咙有些紧,却依旧在他注视下吐出第一个音符——

那是《兰陵王》。

旋律像在风雪夜里燃起的一盏红灯,温暖,却带着孤勇。

她每唱一字,眼前就现出周邦彦微蹙的眉、床底的窘迫、被押赴边关时的背影。

歌声未绝,徽宗手中的茶凉了三分。

他的脸色,从冷冽的雪色,渐渐化开成一汪深潭。

潭中倒映的,不只有歌的意境,还有他看不透、却又舍不得放下的女子。

“好歌。”他终于吐出两个字,眉宇间动了动,似是欣赏,似是感叹。

李师师猛然意识到机会在此一瞬,双膝一屈,缓缓跪下。

“陛下,周公子年少才华,所作之词实为盛景,何苦埋没于千里之外?”

她的声音恳切,带着水意,却不卑不亢。

徽宗低下头,像在权衡一盘棋。

片刻后,他长吐一口气,嘴角的线条终于松下来。

“既然你为他说情……那就赦他罪,还要给他个升职的机会。”

李师师低下头,心口像被热浪推了一下,暖得几乎疼。

她知道,这不仅是救了一个人,也是在某种程度上,救了她自己不至于被愧疚压垮。

窗外雪花飘落,落在院石上轻得如同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在汴京城,热闹得像一锅煮沸的粥——人挤人、声连声、香味飘得比官老爷的胡子还长。

街头巷尾流传一句话,简直能当广告词:“舞看赵元奴,歌听李诗师。”

这话不是随便说的,那是百姓用耳朵投票选出来的“年度最佳文艺组合”,比太尉家新买的金丝楠木床还稳!

这一日,高俅府上张灯结彩,红绸挂得比狗尾巴草还多,灯笼亮得能把月亮都羞得躲进云里。

为啥?寿宴!高太尉过生日,这可是大日子,连街边卖糖葫芦的老王都特意换了身干净褂子来凑热闹。

赵元奴先登场,一身舞衣闪得观众眼花缭乱,像是把整个春天穿在了身上。

她一抬手,风都停了;一转身,酒杯里的水都跟着晃悠起来。

众人看得愣住,有人差点把下巴掉进汤碗里,还有个醉汉直接喊:“娘子,你这是跳还是演《西游记》啊?”

赵元奴舞毕,掌声如雷,连墙角那只猫都站起来鼓掌(它其实只是想偷吃盘子里的鸡腿)。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李诗师到!”

全场瞬间安静,仿佛空气都被吸走了。

只见李诗师缓步而来,裙摆飘得比柳絮还轻,脸上那点笑,甜得能让糖精自愧不如。

她眼神一扫,高衙内当场石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只烤鸭。

他以为自己见过美女,结果发现:原来没见过真·美人儿。

高衙内立刻端起一杯酒,满脸堆笑:“诗诗姑娘,来,赏脸饮我这一杯!”

语气热情得像个刚失恋的乞丐遇见馒头摊主。

李诗师眉头一皱,往后退一步,冷声道:“还请高公子自重。”

话音未落,屋里空气都冻住了,连蚊子都不敢飞过去嗡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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