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乱世英雄之中晚唐风云录 > 第0043章 青石煎阳追影急 墨溅鹤残问公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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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像一锅滚烫的油,泼在昌吉镇的青石板上,噼啪作响。

金红脚步快得能追上自己的影子,手里那包药还带着草木清香——可她没心思闻,只听见自己心跳比马蹄还响。

“诗诗!你给我回来!”

她冲进屋时,门是开着的,风从破窗钻进来,吹得帘子乱舞,像谁在哭。

地上躺着一幅白鹤图,纸张散落如雪,一只鹤断了翅膀,另一只歪着头,仿佛也在问:“这世道,还有没有公理?”

金红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捡起一片碎纸,指尖沾了墨迹,也沾了泪意。

“不是说好了不碰她的吗?!”她猛地抬头,声音炸裂,“是谁干的?!”

丫鬟小翠缩在角落,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是……是李爷的人……他们硬闯进来,把诗诗拖走了。”

“拖走?!”金红一脚踹翻凳子,哐当一声震得屋梁都抖了三抖,“我告诉你,若真有人敢动她一根头发——”

她眼神一冷,像刀片划过空气,“我就把他耳朵割下来当耳环戴!”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彪形大汉扛着个麻袋走进来,里面传出微弱呻吟,像是猫被踩住尾巴时的呜咽。

金红眼睛瞬间红了,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她认出了那双鞋——绣着梅花的蓝布鞋,是诗诗最爱穿的一双。

她扑上去,一把掀开麻袋,动作干脆利落,像抓鸡一样轻松,还顺手扯下了她耳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诗诗躺在那儿,脸肿得不成样子,嘴角流血,却还努力睁着眼,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金红……别管我……逃吧。”

金红怒极反笑:“你再说一遍?老子今天非把你从地狱里拽出来不可!”

这时,一个低沉男声从门口传来:“姑娘,你确定要这么干?”

那人站在阴影里,身形修长,面容清俊得不像凡人,一双眼却深不见底,像藏着整条长江的水。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衣,脚蹬草鞋,手里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看起来穷酸得像个乞丐,但说话时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金红冷笑:“你是谁?管闲事?”

男人缓缓走近,蹲下来替诗诗擦去嘴角血迹,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我是谁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你知道为什么李爷今天突然动手吗?”

金红愣住:“什么?”

“因为他怕了。”男人抬眼,目光如炬,“怕诗诗说出一件事——三年前,他亲手杀了一个人,藏在镇庵房地窖里,尸体至今未腐,还留着一张字条,写着‘冤有头债有主’。”

屋里顿时死寂。

连窗外那只聒噪的老鸦都不叫了。

金红脑中轰隆一声炸开:原来如此!难怪最近李爷总在夜里鬼鬼祟祟地下地窖!原来诗诗早知道真相,才一直不肯低头!

她猛然抓住男人衣角:“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男人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因为我就是那个被杀的人的儿子。”

众人震惊。

诗诗虚弱地睁开眼,喃喃道:“原来是你……当年那个孩子……你还活着啊……”

男人点头,眼中泛起泪光:“我娘临死前托梦给我,让我找到真相,替她讨回公道。”

此时,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群官兵冲进来,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捕头,正是李爷的心腹!

捕头狞笑道:“你们以为躲得过吗?李爷早就布好局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死路一条!”

金红冷笑:“哦?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怎么死法?”

捕头得意洋洋:“先关牢房,再押赴刑场,最后剁成肉泥喂狗!”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竟是那位神秘男子!

他挥剑如风,竟在一瞬之间劈断三人手腕,鲜血飞溅,染红了地面。

围观百姓惊呼连连,有人吓得跪地磕头,有人捂嘴不敢出声。

金红看着他背影,忽然哽咽:“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男子停下脚步,回头一笑,眼角有泪光闪动:“因为我娘说过一句话——‘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人心中的光。’”

那一刻,阳光照进屋子,洒在诗诗苍白的脸庞上,宛如晨曦吻醒了沉睡的花。

诗诗笑了,眼泪滑落,不再是苦涩,而是释然。

她说:“金红,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金红抱住她,声音哽咽:“傻丫头,该谢的是我,是你让我明白,有些事值得拼尽全力去守护。”

——这话比春雨还润,比烈酒还烫。

她立刻冲下楼,气喘吁吁地禀告了妈妈。

妈妈本是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女子,穿着华丽的绸缎服饰,脸上擦着厚厚的脂粉,可此刻听到这个消息,惊得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那原本精致的妆容瞬间有了几分慌乱。

她手一抖,胭脂盒“啪”地摔在地上,红粉撒了一地,像血溅在雪上。

就在这时,李爷大摇大摆地进了屋。

妈妈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猛地揪住他的衣领,怒目圆睁,大声吼道:“诗诗不见了!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李爷先是一愣,随后不屑地撇撇嘴:“哼,能跑哪儿去?不是,就是那臭妮子事多,你还当成是金镶玉呢!都怪你,非要逼她接客,你偏不听!”

他一边说一边甩开妈妈的手,顺手把茶盏踢翻,滚烫的茶水泼在脚边,滋啦一声冒起白烟,仿佛也在替诗诗喊冤。

妈妈气得脸都绿了:“你这畜生!你知不知道她差点被你害死?!”

李爷冷笑:“哎哟喂,命都快没了还敢闹脾气?我告诉你,她要是真跑了,我就让她再也回不来!”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几个汉子扛着灯笼冲进来,满脸汗水混着尘土,活像刚从地狱爬出来。

其中一个喘着粗气:“妈,我们找遍了镇东头、西巷子、后山坟地……没影儿!”

妈妈一听,当场晕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磕在青砖上,咚的一声闷响,连隔壁王婆都吓得把锅盖扣头上去了。

李爷却笑了:“呵,看来是跑远了。”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对众人挥挥手,“走,咱们分头搜,找到人,每人赏三两银子,找不到,统统关进柴房!”

——这一句,比鞭子还狠。

此时此刻,遍寻不见的诗诗拖着病弱的身躯,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了乡下。

她的脚底磨出血泡,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哪怕只剩一口魂也要回去。

曾经熟悉的家园如今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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