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乱世英雄之中晚唐风云录 > 第0047章 银蝶透光藏旧誓 金銮照影认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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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一枚小小的银蝶,翅膀薄得能透光。

“你说过,懂我的琴声,也懂我的心。”她终于开口,语速缓慢,像慢镜头回放,“那你可知,我为何弹《蝶双飞》?”

赵义怔住。

“因为我在等一个人。”她抬眼看他,眼里不再是羞怯,而是锋利如刃,“一个不怕我堕落的人。”

赵义喉结滚动,第一次露出狼狈的表情:“我不是来抓你的……我是来娶你的。”

全场寂静。

李爷当场摔倒,鼻血直流;鸨母捂嘴尖叫:“陛下您这是要拆我家招牌啊!”

赵义却笑了,笑声爽朗得像个少年:“我知道你曾陪酒接客,但我更知道,你在琴弦上哭过多少次。”

他蹲下来,拾起那枚银蝶,轻轻夹进她掌心:“你以为我认不出你?我认得出你每一滴眼泪的味道。”

李师师终于哭了,不是委屈,是释然。

泪水滚烫,落在银蝶上,竟发出细微的叮咚声,像心跳。

原来,真正的知音,不是听懂一首曲子,而是记住一颗心的温度。

那一夜,镇安坊灯火通明,宾客盈门。

不是为了庆贺,而是为了见证一场荒诞又浪漫的婚礼——

一位流落风尘的女子,和一位披着龙袍的帝王,坐在同一张红木椅上,吃着粗茶淡饭,聊着从前的梦。

蝉鸣像一把钝刀,割着午后的寂静。

李师师靠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那是雪松混着旧书页的味道,甜得让人想哭。

她忽然开口:“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玉满殿外说的话吗?”

赵义点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蜜来:“你说,愿做我一生的知己。”

“不对。”她摇头,嘴角翘起,眼底却藏不住泪光,“我说的是:‘愿做你一辈子的傻瓜。’”

赵义愣住,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三秒,然后爆发出笑声——那笑声太响,惊飞了屋檐下那只打盹的麻雀,连隔壁老王家的狗都吓得从炕上跳下来。

“哈哈哈!原来你早看穿我!”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是真懂琴,其实你是懂我!”

正说着,门“砰”地一声被踹开——翠儿冲进来时差点撞翻茶几,头发散乱,脚上还穿着一只绣花鞋,另一只不知丢哪儿去了。

“不好了!”她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官家派了人过来!不是来抓人的,是来送赏赐的!”

鸨母一听,当场两眼一翻,直接瘫在椅子上,嘴里还念叨:“完了完了,这回真是要命了……我还没给镇安坊请个风水先生呢!”

李师师没动,只是轻轻咬了一下下唇——血色瞬间褪去,只剩苍白和倔强。

她缓缓起身,莲步轻移,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上,裙摆拂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窗边铜铃叮当作响。

楼下厅堂里,公公穿着崭新的蟒袍,手里捧着一个红漆盒子,脸上堆满了笑:“姑娘莫怕,咱家奉官家之命,专程送赏赐来的。”

李师师呆住,手指攥紧袖口,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赏赐?”她喃喃,“不是来问罪?”

“哎哟喂!”公公赶紧摆手,一脸诚恳,“哪敢啊?官家说,若姑娘不高兴,他就把御膳房的厨子全砍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连昏过去的鸨母都醒了,睁眼第一句话就是:“陛下这是要把咱们当祖宗供着啊!”

“快,姐姐,快谢恩!”翠儿急得直跺脚,差点把地板踩裂。

李师师这才反应过来,福身行礼,动作优雅如舞,仿佛不是跪拜,而是献上一支舞蹈。

“谢皇上隆恩。”她说得轻柔,却字字千钧。

第二天清晨,镇安坊彻底炸锅了。

鸨母像个疯婆子似的跑前跑后,一边指挥小厮搬古玩字画,一边亲自给椅子缝锦缎套子,嘴里念叨:“这可是天子坐过的椅子!不能脏了!”

李爷则坐在门口啃烧饼,一边吃一边嘀咕:“我这辈子最牛的事儿,就是养了个能嫁皇帝的女儿。”

第三天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一辆八抬大轿停在镇安坊门口,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冷峻又熟悉的脸——赵义一身玄衣,腰佩玉带,眉目如刀,却偏偏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他刚踏进门槛,就看见李师师盛装而出,发髻高挽,胭脂点唇,整个人像一幅活过来的工笔画。

“别跪。”他快步上前,一手扶起她,一手把她往怀里一带,语气霸道却不失温柔,“朕今日不是来见臣妾的,是来见李师师的。”

鸨母和李爷吓得扑通跪倒,差点把膝盖磕出血。

可赵义只淡淡一笑,便牵着她的手上了楼。

楼上,烛火摇曳,香气氤氲。

李师师看着他,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我曾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赵义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那你现在见到了。”

“可我还是怕。”她低声,“怕你嫌我堕落。”

“你懂什么?”他反手将她搂进怀里,鼻尖贴着她的鬓角,声音低哑,“我最怕的不是你堕落,是我看不见你的眼泪。”

这一刻,李师师终于哭了。

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感动——原来有人愿意陪你疯、陪你傻、陪你跌入泥潭,还能把你从地狱拉回来。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脚步杂乱,像是有人在追什么。

李爷慌忙探头一看,脸色顿时煞白:“完了完了,高俅的人来了!”

话音未落,一名黑衣侍卫闯入,满脸焦急:“报!高俅得知官家驾临镇安坊,立刻下令封锁城门,严查出入人员!他还传令下去:‘凡与李师师有关之人,一律重罚!’”

赵义冷笑一声,眼神如冰:“呵,这位大人倒是挺会演戏。”

李师师猛地抬头:“你是说……高俅早就知道我是谁?”

赵义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不止知道你是谁,他还知道你曾经是谁。”

“什么意思?”她声音颤抖。

“你以为你被卖到镇安坊,真的是偶然?”他沉声道,“那是高俅设局,故意让你落入风尘,只为逼你低头认错。”

李师师怔住,手指紧紧抓住衣襟,指节泛白。

原来那些夜晚的酒宴、那些醉醺醺的客人、那些羞辱的眼神……都不是命运的玩笑,而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陷阱!

“但他错了。”她缓缓站直身子,眼里燃起火焰,“我不是他的棋子,我是他的梦魇。”

赵义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比任何人都耀眼。

“所以,”她转向窗外,声音清亮如钟,“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知音’。”

下一刻,镇安坊大门轰然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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