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纳德彻底呆住了。
那种降维打击般的震撼，让他头晕目眩，世界观在寸寸碎裂。
“你……你到底是谁……”
他失魂落魄地问。
“我叫姜源。一个……继承了祖先遗产的普通人。”
姜源直起身，重新走回床边坐下。
“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
姜源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你可以继续抱着你那可笑的‘骑士荣耀’，烂死在俘虏营里。或者，你可以放下那些东西，为我做事。”
“为你……做事？”
雷纳德茫然地看着他。
“对。我需要一个了解银峰伯爵，了解王国北部贵族生态的人。你，是最好的人选。作为回报，我会让你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铁水可以像河水一样流淌，武器可以从作坊里成千上万地生产出来，普通人也能掌握毁天灭地力量的世界。”
姜源的话，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雷纳德的心，乱了。
一边是即将崩塌的旧世界，一边是姜源描绘的，那个他完全无法想象，却又让他莫名心驰神往的新世界。
他看到姜源拿起桌上的一个陶碗，那碗和他脚边摔碎的那个一模一样。
姜源的手指在碗沿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音。
“看到了吗？就从这个摔不烂的碗，开始。”
门外，铁头正把耳朵贴在门上，努力地想听清里面的动静。
“怎么样？听见啥了没？”
另一个卫兵小声问。
铁头一脸困惑地挠了挠头：
“奇了怪了，没听见惨叫，也没听见打斗。就听见大人一直在那儿……嗯……上课？好像在讲什么……文明？”
……
夜，更深了。
送走失魂落魄的雷纳德之后，姜源的房间里又迎来了三位客人。
列昂，铁头，以及被紧急召来的钱万金。
房间里，一张从商会库房里找出来的沙盘被摆在了中央。
这是钱万金跑商时，用来规划路线的简易模型，此刻却成了姜源的临时作战地图。
铁头一进来，就咋咋呼呼地问道：
“大人，那个银毛狮子招了没？要不让俺再去吓唬吓唬他？俺刚才在门口听了半天，就听见您跟他讲道理，对付这种人，讲道理没用，得用俺的拳头！”
姜源示意他安静，看向列昂：
“伤员都安置好了？”
“都安置好了。重伤的三十七人，都由城里最好的医师看护，钱老板已经预付了全部的医药费。轻伤的一百六十人，也都处理了伤口，正在休息。”
列昂汇报道，他的眼神扫过钱万金，带着一丝感激。
钱万金连忙摆手，脸上堆着笑：
“应该的，应该的！都是为姜大人效力的勇士，应该的！”
他现在已经彻底把自己和姜源绑在了一辆战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阵亡的兄弟呢？”姜源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列昂的表情也变得肃穆：
“五十三位兄弟的遗体，已经清洗干净，暂时存放在商会的冰窖里。我答应他们，要带他们回家。他们的抚恤金，我已经按照您之前定下的最高标准，登记造册。”
“不够。”
姜源摇了摇头。
“大人？”
列昂不解。
“最高标准，再加三倍。”
姜源的语气斩钉截铁。
“另外，他们家里的父母，我们养。他们的孩子，以后就是我们的孩子，由我们负责教育成人。把这条，写进我们‘灰石’的律法里。凡为我华夏战死者，其身后事，概由公养。让每一个士兵都知道，他们不是为了我姜源一个人在战斗，他们是在为自己的家人，为自己的未来而战。”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列昂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看着姜源，眼神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追随过很多长官，听过无数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但从未有人，像姜源这样，把士兵的生命和他们的家人，看得如此之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抚恤，这是一种承诺，一种足以让任何士兵为之死战不悔的承诺。
铁头这个粗人，也听懂了。
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把铁甲拍得“哐哐”作响，眼眶有些发红，憋了半天，只说出三个字：
“俺也一样！”
钱万金更是听得心惊肉跳。
他飞快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笔开销，那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他看着姜源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硬生生把劝阻的话咽了回去。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正在见证一种全新的，远比贵族统治更可怕，也更得人心的制度的诞生。
“好了，说正事。”
姜源将话题拉了回来，他指着沙盘。
“我们打赢了，但麻烦才刚刚开始。银峰伯爵不会善罢甘休，他损失了最精锐的骑士团，这等于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他一定会报复，而且下一次，来的就不是五百骑士，可能是两千，甚至三千人的大军。”
房间里的气氛，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那俺们怕他个鸟！”
铁头立刻叫道。
“他来两千，俺们就砍两千！有大人在，再来五百骑士也给他们冲烂了！”
“我的力量，不是无穷无尽的。”
姜源打断了他，他没有隐瞒自己此刻的虚弱。
“武圣的力量，短时间内我无法再次动用。下一次，我们必须靠自己。”
他看向钱万金：
“钱老板，我需要你做几件事。第一，动用你所有的渠道，在王国北境，大量收购铁矿石、煤炭、硫磺、硝石。有多少要多少，钱不是问题。”
“铁矿石和煤炭好说，可硫磺和硝石……”
钱万金有些为难。
“这些都是炼金术士和魔法师老爷们才用的东西，价格昂贵，而且管控很严。”
“那就想办法。”
姜源的语气不容商量。
“可以从那些偏远的，不受大贵族重视的小矿区下手，甚至可以去跟兽人部落交易。总之，一个月内，我需要看到第一批货运到灰石城。”
接着，他转向列昂：
“列昂，你从俘虏里，挑出所有懂锻造、懂木工、懂修补铠甲的工匠，大概有多少人？”
列昂想了想，回答道：
“银狮骑士团是伯爵的精锐，随军工匠就有二十多个，加上步兵里的，凑出四五十个熟练工匠不成问题。”
“很好。”
姜源点了点头。
“把他们全部带回灰石城。另外，从我们自己人里，挑选五十个最聪明，最肯学，手最稳的年轻人。我要组建一个全新的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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