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部门？”列昂好奇地问。
姜源微笑。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一块木炭，在旁边的羊皮纸上，画出了几个简单的图形。
一个是带着履带和传送带的流水线草图。
一个是利用水力驱动的锻锤结构图。
还有一个，是把铁矿石送进去，直接流出铁水的巨型高炉的剖面图。
这些图形，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简直就像是天书。
列昂和铁头看得一头雾水，只有常年和各种工坊打交道的钱万金，隐约看出了几分门道。
他越看越是心惊，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大人……这……这是……”
“工业的雏形。”
姜源用手指点了点那张高炉图。
“我们的敌人，还在用小作坊，一锤一锤地敲打兵器和铠甲。而我们，要用这个。”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的力量。
“我要让铁水，像河一样在灰石城流淌。我要让铠甲和武器，像麦子一样从工坊里成片地长出来。我要让我的每一个士兵，都穿上比银狮骑士团更精良的铠甲，用上比秦墨连弩更致命的武器。”
“我要在银峰伯爵集结好他的大军之前，用钢铁，武装出一支让他绝望的军队！”
列昂和铁头，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工业”，但他们听懂了最后一句话。
他们看着沙盘，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支钢铁大军的模样，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铁头。”
姜源最后看向他。
“在！大人！”
“你的任务最重。”
姜源看着他，眼神无比严肃。
“回去之后，给我把灰石城周围的山，都给我挖空！我需要一个足够大的，能容纳上千人同时工作的地下基地。”
他敲了敲桌子，做出总结。
“钱老板负责输血，搞钱，搞资源。”
“列昂负责练兵和管理，把人给我变成铁。”
“铁头负责基建，给我把家底掏空，建起我们的巢穴。”
“我们，要开始种田了。”
姜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让钱万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的，属于一个历史系学霸的，和善而又疯狂的笑容。
“只不过，我们种的，是钢铁。收割的，是生命。”
夜谈结束，钱万金几乎是飘着走出房门的。
他的大脑一半被姜源描绘的钢铁洪流蓝图烧得滚烫，另一半则被那恐怖的预算和资源缺口冰得发凉。
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即将成为大陆第一豪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破产，整个人在狂喜与惊恐之间反复横跳，脚步都有些虚浮。
“钱老板，您慢走。”
列昂跟了出来，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哎，哎，列昂队长。”
钱万金回过神，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压低声音问道。
“您说……大人画的那些东西，真的能造出来？”
列昂沉默了片刻，他想起了那匪夷所思的秦墨连弩，想起了那匪夷所思的战场绞肉机“三才阵”，最后，他想起了那个独自一人凿穿千人军阵的背影。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大人说能，就一定能。”
这句简单的话，比任何复杂的解释都更有力量。
钱万金深吸一口气，不再怀疑，眼神里的犹豫被一抹疯狂的赌性所取代。
他对着列昂拱了拱手，转身快步离去，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北境黑铁商路”、“南荒硫磺散矿”、“走私兽人部落”，显然已经开始全身心投入到他那“输血”大业中去了。
铁头则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他兴奋地搓着手。
“挖山！俺喜欢！大人放心，俺回去就把灰石城旁边那几座秃山给它掏空了！”
说着，他咧开大嘴，仿佛已经看见了那宏伟的地下基地。
列昂看着他，提醒道。
“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还有个大麻烦。”
他朝俘虏营的方向努了努嘴。
铁头脸上的笑容一僵，挠了挠头。
“哦，对，那几百号张嘴吃饭的家伙。”
战后的清点结果已经出来了。
银峰伯爵军，当场阵亡四百余人，被俘虏的，足有六百七十多人。
其中，银狮骑士团的幸存者一百三十人，其余都是步兵。
六百多个俘虏，这对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兵力不足二百五的姜源军来说，不是战利品，而是一个沉重无比的包袱。
首先是吃饭问题。
六百多个精壮汉子，一天消耗的粮食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钱万金的金库再厚，也经不起这么坐吃山空。
其次是管理问题。
这些人虽然成了俘虏，但骨子里还是银峰伯爵的兵。
一个看管不慎，就是一场巨大的隐患。
总不能为了看住他们，把自己这边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全搭进去。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是如何处置他们。
杀了？
这有违人道，也会激起银峰领更疯狂的报复，传出去更是名声扫地。
放了？
那等于放虎归山，他们转头就会重新拿起武器，成为下一次进攻的先锋。
这个问题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第二天一早，巴特勒男爵就“恰巧”地前来拜访。
他带来了大量的慰问品，美酒、食物、布料，甚至还有几名姿色不俗的舞女，被列昂面无表情地挡在了门外。
“姜源领主，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男爵坐在客套的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一副为你操碎了心的模样。
“六百多名俘虏，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按照《王国战争法》，这些俘虏的赎金，我们落日城是有权分一部分的。”
姜源正在喝着一碗医师特调的草药汤，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
“所以，男爵大人是来跟我谈分钱的？”
“不不不，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
巴特勒男爵连忙摆手，笑容可掬。
“我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银峰伯爵那边，我已经派人去交涉了。一个骑士的赎金大概在二十到三十金币，一个步兵嘛，五个金币顶天了。这六百多人，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就能帮你把这笔生意谈成。”
这话说得漂亮，但姜源听出了里面的算计。
一旦开启赎金谈判，主动权就到了银峰伯爵和巴特勒男爵手里。
他们可以随意扯皮、压价，拖上几个月，硬生生把姜源的后勤拖垮。
到时候，急于脱手的姜源，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