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贵族们都发出了哄堂大笑。
他们无法理解，也根本不屑于去理解姜源的做法。
在他们看来，平民和奴隶，就该被压榨，给他们一点好脸色，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
这是他们从祖辈那里继承来的，颠扑不破的真理。
巴特勒男爵端着酒杯，微笑着听着众人的议论。
他看上去一团和气，但眼底深处，却闪烁着一丝精明与贪婪。
“诸位，话虽如此，但我们也不能小看了那个东方人。”
他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银峰伯爵最精锐的骑士团，可是实实在在地折在了他手里。而且，据我所知，他手里的那种连弩，还有那种古怪的战阵，非同小可。”
“那又如何？”
罗伯特骑士一脸傲慢。
“不过是些投机取巧的把戏罢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我父亲已经同意，派遣‘怒焰骑士团’给我调遣，五百名身经百战的骑士，足以踏平十个灰石城！”
他口中的“怒焰骑士团”，是银峰伯爵麾下另一支王牌，以作战勇猛、风格残酷著称。
科尔比子爵也举起酒杯：
“我们科尔比家族，可以出动一千名步兵，外加一个五十人的魔法师小队。我倒要看看，他那些铁疙瘩，能不能挡得住法师们的火球术。”
气氛，在酒精和傲慢的发酵下，变得越来越热烈。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灰石城被攻破，姜源跪地求饶的景象。
这场宴会，名为商讨对策，实为分赃大会。
他们觊觎姜源那神秘的炼金技术，他们把工业误认为是炼金术，觊觎他手中的财富，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能容忍一个泥腿子，在他们的地盘上，挑战他们制定的规则。
“很好。”
巴特勒男爵满意地笑了。
“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么我们就组成联军，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方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我提议，由勇猛的罗伯特骑士，担任联军的先锋总指挥，如何？”
“乐意至极！”
罗伯特站起身，得意地向众人致意。
就在此时，一名信使匆匆闯入宴会厅，在钱万金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钱万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了，我亲爱的朋友？”
巴特勒男爵故作关切地问道。
钱万金嘴唇哆嗦着，看向巴特勒，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刚刚得到消息，他花费重金，好不容易从南方一条秘密渠道搞到的一批硫磺和硝石，在途径黑水领边境的一处峡谷时，被一伙不明身份的“盗匪”洗劫了。
护卫队全军覆没，货物和马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水领的“盗匪”？
钱万金看着满脸假笑的巴特勒男爵，和周围那些眼神戏谑的贵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不是抢劫，这是警告，是宣战！
“没什么，男爵大人。”
钱万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只是一点……生意上的小麻烦。”
他悄悄退出了宴会厅，用最快的速度，向着灰石城的方向派出了信鸽。
信上只有一句话。
“狼群已至，利齿已现。”
与此同时，在灰石城的地下基地里。
姜源正拿着一支刚刚生产出来的，还带着机油味的“神臂弩”，对列昂说道：
“我们的士兵，还不太适应这种武器。他们习惯了用蛮力，但神臂弩需要的，是冷静和精准。告诉他们，战场上，最致命的，往往不是最响亮的声音，而是最沉默的箭矢。”
列昂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铁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手里捏着一张小纸条，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大人！钱老板的飞鸽传书！”
姜源接过纸条，展开，目光扫过那八个字。
地下基地里，依旧是机器的轰鸣和钢铁的碰撞声。
姜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缓缓地，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熔炉里。
纸团瞬间化为灰烬。
他转过身，看向墙上那副巨大的，由他亲手绘制的灰石城及周边地形图。
他的目光，落在了黑水领与灰石城交界处，一个名为“一线天”的峡谷上。
“他们来了。”
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列昂和铁头的心，猛地一沉。
“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看来，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来亲眼见识一下，钢铁是如何歌唱的了。”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列昂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难掩其中的紧张。
狼群已至。这四个字，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都清楚，这次面对的，将不再是银峰伯爵一支偏师，而是由数名贵族组成的，兵力数倍于己的强大联军。
灰石城的城墙，薄得像纸。
他们新建的军队，尚未完成整编和训练。地下基地的生产线，也才刚刚走上正轨。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
“慌什么。”
姜源转过身，目光依次扫过列昂和铁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战争，打的不仅仅是人，更是钢铁和人心。”
他走到沙盘前，拿起几枚代表敌军的黑色棋子，重重地放在了灰石城外的平原上。
“他们以为我们还是那个一推就倒的边境小城。他们以为我们还在用锄头和木棍武装自己。这种傲慢，就是我们最大的胜算。”
姜源的镇定，让列昂和铁头狂跳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
“列昂，传我命令。全城戒严，所有士兵取消休假，即刻返回军营。将我们现有的‘灰石一型’铠甲和‘神臂弩’，优先配发给第一、第二战斗营。让他们立刻熟悉装备，并进入战备状态。”
“是！”
“铁头。”
“在，大人！”
“停止一切非必要的矿洞开掘。集中所有人力和物力，立刻在‘一线天’峡谷两侧，以及灰石城外围，布设陷阱。我要你把我们这半个月生产出来的所有边角料——铁蒺藜、尖刺、铁丝网，全都给我用上！我要让那片土地，变成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好嘞！俺早就想这么干了！”
铁头一听有仗打，顿时兴奋起来，扛起斧头就往外冲。
命令，一条条地传达下去。
整个灰石城，乃至地下的工业基地，都像一台被瞬间激活的战争机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高速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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