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那句张狂至极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炸弹，在403教室里炸开了锅。
不，连锅都炸碎了。
所有幸存者的心脏都骤然停跳，大脑一片空白。
殴打同学。
还是在午休结束，可以自由活动但禁止喧哗打闹的时间段。
这已经不是在规则的边缘试探了，这是直接跳起来，用脚狠狠地踩在了规则的脸上。
完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生出同的想法。
这个新来的疯子死定了，他们这些目击者，恐怕也逃不了干系。
一秒。
两秒。
五秒。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到每个人因为恐惧而急促的心跳声。
预想中那撕裂耳膜的惩罚铃声，并没有响起。
那道能精准收割生命的猩红色舌头，也没有从窗外射进来。
整个校园，依旧安静得诡异。
张雅的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她不理解李淼的行为，但她选择无条件地相信。
此刻，看到预料中的惩罚并未降临，她那锐利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困惑。
李淼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
他踩在运动服丧尸头上的脚，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碾了碾，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那只丧尸还在抽搐，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却完全没有反抗。
“看来，我们的校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格嘛。”
李淼轻笑一声，抬起脚，然后猛地又是一脚，狠狠地跺在了那丧尸的胸口上。
咔嚓！
一声清晰的肋骨断裂声响起。
运动服丧尸的身体猛地一弓，然后彻底瘫软下去，只有四肢还在神经反射下轻微抽动。
依然没有铃声。
这一下，教室里所有幸存者都看明白了。
他们不是傻子，能在这地狱里活到现在，或多或少都有些眼力。
这个新来的男人，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向他们展示了一个事实。
他可以公然违反校规，而不用受到任何惩罚！
“怎么？”
“都傻了？”
李淼直起身，拍了拍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尘，视线慢悠悠地从教室里每一个幸-存者的脸上扫过。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一所学校，总不能全是埋头苦读的好学生吧？”
“总得有几个调皮捣蛋，拉帮结派，欺负同学的坏学生，才算得上完整，不是吗？”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很不幸，或者说很荣幸，从今天起，我就是这个班上，最坏的那个学生。”
他的话，让所有人如遭雷击。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个男人，不仅发现了规则的漏洞，他还要利用这个漏洞，成为规则之上的存在！
那个制定了所有规则的，高高在上的神秘牧场主，它的能力是有限的！
它能设定“上课”、“下课”、“午休”这种简单到极点的指令，并且用暴力来强制执行。
但对于“打架斗殴”、“校园霸凌”、“早恋”这些更加复杂的人类社会行为。
它的规则，根本就管不到！
它的程序里，没有这一条！
想通了这一点，幸存者们看向李淼的眼神，彻底变了。
原先的恐惧和戒备，迅速被一种灼热的，名为希望的情绪所取代。
他们像是一群在无边黑夜里溺水的人，突然看到了一艘散发着诡异黑气的海盗船。
船上的船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但他却能在这片吃人的海里横行无忌。
“以后，这个班，我罩了。”
李淼拉过一把椅子，反着跨坐上去，双臂搭在椅背上，下巴枕着手臂，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新“同学”们。
“当然，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的保护，也不是免费的。”
“我需要情报，关于这所学校的一切，特别是，关于那个藏在幕后的大家伙。”
“谁能提供有价值的情报，谁就能得到我的庇护，甚至得到食物。”
食物！
这两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好几个面黄肌瘦的学生，眼睛瞬间就红了。
李淼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要的不是一群绵羊，而是一群能为他所用的豺狗。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不触碰那几条简单粗暴的死线规则的前提下。
把这个牧场搅个天翻地覆。
他要逼那个神秘的牧场主，从幕后走到台前！
……
与此同时。
教学楼一楼，医务室。
柳如烟推开那扇挂着医务室牌子的房门时，闻到的是一股混杂着灰尘与消毒水的气味。
房间不大，陈设很简单，两张铺着白色床单的病床，一个上了锁的药柜，还有一张办公桌。
一切都干净得过分。
而在那两张病床上，正躺着两个女孩。
正是李淼在楼顶观察到的那对双胞胎姐妹。
她们穿着同样的校服，留着同样的发型，此刻双眼紧闭。
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滚烫。
高烧，昏迷。
柳如烟的心猛地一沉，她瞬间明白了李淼把她安排到这里的用意。
救活她们！
这就是她的投名状，是她证明自己价值，摆脱过时旧款命运的唯一机会！
一股巨大的压力，混合着被抛弃的恐惧，以及一丝想要证明自己的不甘，在柳如烟的心中翻腾。
她怕得要死，但她更怕自己毫无用处。
她走到病床边，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其中一个女孩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她的指尖。
这是觉醒的前兆，也是最危险的时刻。
挺过去，就能成为觉醒者，拥有超凡的力量。
挺不过去，就会在烈焰中烧尽自己，变成一具焦黑的尸体。
甚至…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股因为吸收了源晶而壮大起来的能量。
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她的手臂，汇聚到她的掌心。
她睁开眼，两颗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水球。
在她白皙的手掌上空缓缓旋转，将整个医务室都映照出一种梦幻般的蓝色。
看着这对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姐妹，柳如烟的眼神变得复杂而坚定。
她伸出双手，将那两颗悬浮的水球，轻轻地，按向了双胞胎姐妹滚烫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