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带族人兴家,全族扶我上青云 > 第三十八章 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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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轩见有人出头,又瞥见远处过来的监考官,只能悻悻地放下手,对着李铭撂下句“你等着”,随后带着随从挤进了公院。

李铭对着张秀才拱手:“多谢张兄。”

“谢什么,”张秀才摆了摆手,看着他的竹箱。

“你这箱子里装的是桑皮纸吧?我听说你造的纸结实,正好给秋闱打草稿用。别理刘轩那小子,他就是仗着家里的势,真论学问,比你差远了。”

两人正说着,贡院的鼓声响了。

监考官们穿着青布官服,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走出来,高声喊:“考生验身入场!按名次排队!”

李铭跟着队伍往前走,过验身时,小吏翻他的竹箱,见里面除了桑皮纸、墨锭和《策论选》,就只有个布包着的鸡蛋。

那是王氏早上煮的,让他揣着当早饭。

小吏愣了愣:“就带这些?”

“够了。”李铭接过竹箱,往里走时,还听见小吏跟同事嘀咕:“这李秀才倒实在,不像别的考生,带那么多没用的。”

贡院的号房是一排土坯房,每个房间只够摆一张桌、一张床。

李铭找到自己的号房,天字第三十二号,推开门,一股潮味扑面而来。

他把竹箱放在桌上,掏出棉絮铺在桌角,又把桑皮纸叠好放在上面,才坐在小板凳上,等着发题。

“考生入闱,第一场经义!”

监考官的喊声从贡院巷口传来,李铭赶紧起身,从竹箱里掏出桑皮纸和那锭掺了桐油的松烟墨。

墨锭在砚台里磨了三圈,细腻的墨汁泛着光,他想起苏婉清说的“磨得细些,写在桑皮纸上不褪色”,又多磨了两圈才停手。

号房的门被推开,小吏捧着题牌进来,红纸黑字印着第一场经义的题目。

樊迟问稼。

这是《论语》里的典故,讲樊迟向孔子请教种庄稼,孔子说“吾不如老农”,后世不少文人把这解读为“君子不重农”。

李铭盯着题目,手指在桑皮纸上轻轻划着,突然想起去年在族学里,王老汉教孩子们种地时说的“春种秋收,半点懒偷不得”,又想起造纸时煮浆的火候、剥桑皮的分寸,心里渐渐有了思路。

他提笔落下第一句:“‘樊迟问稼’,非孔子轻农,实因农有其道,需亲践方能知。吾乡老农种谷,知何时下种、何时浇水,方得丰收。

吾造桑皮纸,知何时剥皮、何时煮浆,方得韧纸,此皆‘亲践’之故也。”

写得正顺,突然听见隔壁号房传来窸窸窣窣得响动。

李铭抬眼,从号房的门缝里瞥见刘轩正探头往这边看,手里的笔悬在纸上,显然是卡了壳。

“李兄,”刘轩压低声音喊,“你那经义开头怎么写的?借我看看!”

李铭没理他,继续往下写,把造草纸时“草木灰水调浆”、挖井时“空碗辨水源”的事都写了进去,说“君子当知农、知公,方能知民生,若连庄稼怎么种、纸怎么造都不懂,何谈‘为民’?”

“你别给脸不要脸!”刘轩的声音拔高了些,又赶紧压低。

“我叔是刘同知,你帮我这一次,等秋闱过了,我让我叔给你找个差事!”

“刘公子还是自己写吧。”李铭头也不抬。

“陈先生说,经义要写自己懂的,抄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刘轩气得攥紧了笔,却不敢再闹。

监考官正提着灯笼从巷口走过,灯笼光扫过号房门缝时,刘轩赶紧低下头,假装写字。

监考官在李铭的号房门口停了停,弯腰往里看了眼,见他写的“造桑皮纸需剥三层皮”,眼里闪过点惊讶,又轻轻点了点头,才提着灯笼往前走。

第一场经义考到午时才结束,李铭走出号房时,手都有些酸。

小五他叔早提着食盒在贡院外的老槐树下等,食盒里是王氏煮的小米粥,还有两个煮鸡蛋,蛋白上还印着“高中”的红痕,是王氏用胭脂点的。

“铭哥儿,快吃点!”小五他叔把食盒递过来。

“刚听张秀才说,刘轩第一场经义写得一塌糊涂,还被监考官警告了,说他偷看别人的!”

李铭接过粥碗,咬了口鸡蛋,蛋黄的香味混着小米粥的甜,暖得他胃里发沉。

正吃着,张秀才走过来,手里攥着张经义草稿:“李兄,你那‘亲践知农’的说法,真是绝了!我刚才跟几个秀才聊,他们都觉得你这思路新颖,比那些只会引经据典的强多了!”

“张兄过奖了。”李铭笑着说。

“我就是写自己懂的事,没什么特别的。”

两人正聊着,刘轩从贡院出来,见了李铭,狠狠瞪了一眼,转身就走。

随从在后面喊“公子,等等我”,他也没回头。

第二场考策论,题目是“治荒之策”。

李铭看到题目的瞬间,就想起嘉靖十六年那场大旱。

族里的田裂得能塞进拳头,王老汉的孙子差点渴死在田埂上,要不是他用空碗辨水源,挖了井,李家村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他握着笔,桑皮纸在手下泛着细腻的光,墨汁落下时,他写道:“治荒之要,在‘寻水’与‘兴业’。吾乡嘉靖十六年大旱,田禾枯死,族人易子而食。

吾初归族时,见此惨状,遂以空碗覆地,听地下水声辨深浅,空碗传声,三丈之内必有泉,此乃‘寻水’之法也。

后见芦苇遍野,思其纤维可造纸,遂教族人煮浆、捣杵、晒纸,以纸换粮,此乃‘兴业’之法也。”

他还在策论里写了桑皮纸和桐油油纸的用处:“荒年之时,桑皮纸可书文告,传治荒之法。

桐油油纸可铺粮囤,防粮受潮,实业非小道,荒年时,一纸可换半斗米,一泉可活一村人。”

写得正入神,突然听见哗啦一声,隔壁号房传来纸被撕烂的声音。

李铭愣了愣,就听见刘轩的骂声:“什么破题目!治荒不就是开仓放粮吗?还能有什么法子!”

监考官很快走了过去,李铭听见监考官低声训斥:“治荒之策,要的是实在法子,不是空喊开仓!你要是写不出来,就别在这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