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巾山是刑侦队长。
安叔一听这话,腿肚子当场就软了。
这都惊动派出所了,他闺女到底是摊上多大的事了啊!
大牛不敢耽搁,撒腿就往派出所跑。
可他扑了个空,白队长下乡办案去了,不在所里。
没法子,大牛只能把所里唯一在的民警,白浅给请了过来。
白浅一路上眉头就没松开过。
对于周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师,她打心眼儿里瞧不上。
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个懂点心理学,会察言观色的神棍。
靠着信息差骗骗这些淳朴的乡民罢了。
可让她恼火的是,最近连所里好几个老同志,都开始神神叨叨地讨论什么平安符,还说戴上之后,晚上巡逻心里都踏实多了。
简直是胡闹!
现在大牛又火急火燎地跑来请人,白浅只觉得,这又是队长和这帮人合伙演的一场戏。
这念头在白浅脑中一闪而过,瞬间便串联起了一桩悬案。
半个月前,所里得到线报,乡东头的游戏厅里藏着一个拐卖妇女的团伙。
白巾山亲自带队突袭,结果扑了个空,连根毛都没捞着,反而打草惊蛇,让那伙人彻底销声匿迹。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行动如此保密,怎么会走漏风声?
现在想来,一切都通了!
真相恐怕是,队长早就通过别的线索锁定了真凶,但碍于所里有内鬼,无法直接行动。
所以才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借着周明这个大师算命的名头,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开,再来一招出其不意的直捣黄龙!
想到这里,白浅心中竟生出一丝敬佩。
队长这手腕,这城府,果然是自己这刚出茅庐的黄毛丫头远不能及的。
至于周明……
不过是队长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白浅心里冷哼一声,脚下步子更快了,一张俏脸冷若冰霜地出现在了周明的摊子前。
周明连眼皮都未曾完全抬起,只是从那泛黄的草纸上挪开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你印堂发黑,今日有血光之灾,不宜出警。”
白浅当场就炸了!
演!
还在演!
演上瘾了是吧!
她气得胸口起伏,银牙暗咬,正要发作,身后传来一声沉稳的呵斥。
“胡闹什么!都火烧眉毛了!”
白巾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他额头上布满细汗,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周明抬起头,看向白巾山,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气却重了几分。
“白所长,她今日气血不宁,煞气犯冲,实在不宜见血腥场面,还是留在所里为好。”
白巾山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扭头对白浅下了命令。
“你,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队长!”白浅又急又气,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你怎么能信这种江湖骗术!我是警察,抓捕罪犯是我的职责!你不能因为一个神棍三言两语就剥夺我出警的权利!”
她现在愈发肯定,队长是被这叫周明的家伙给灌了迷魂汤了!
演戏归演戏,怎么还真信上了!
白巾山却猛地甩开她的手,脸色一沉,眼神凌厉如刀。
“这是命令!你要是还当自己是警察,就服从命令!”
话音未落,他已带着另外两名民警,在大牛和安叔的指引下,冲向了巷子深处。
安念欢的家,就在那条最阴暗的巷子尽头。
砰的一声巨响,木门被白巾山一脚踹开。
屋里酒气熏天,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正醉得不省人事,正是安念欢的丈夫温城。
“不许动!警察!”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温城的手腕,他还没从醉梦中清醒,就被两个民警死死按在了地上。
里屋的门帘被掀开,几个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惊慌失措地冲了出来,紧接着,里屋,地窖,阁楼……
一个个暗门被发现,里面竟然藏了足足三十多号人!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家,而是一个组织严密的诱拐诈骗窝点!
所有涉案人员,包括吓得面无人色的安念欢,全部被带回了派出所。
安叔老泪纵横,紧紧攥着女儿冰凉的手。
“闺女,别怕,有爸在!白所长是好人,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政府会帮你做主的!”
安念欢目光呆滞地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一名老警官将一沓照片推到安念欢面前,照片上,赫然是她陪着不同的男人,在不同的场合,笑靥如花。
安念欢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她趴在桌上,泪水决堤。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对不起他们,警察同志,我什么都说,我全都交代!我一定配合你们,让这帮畜生都伏法!”
另一边,被勒令留守的白浅,正独自在派出所的院子里生着闷气。
当她听闻这次行动大获全胜,一举端掉了一个流窜数省的特大犯罪团伙,抓获嫌疑人三十七名时,心里的不甘与憋屈几乎要冲破天际。
这泼天的功劳,本该有她一份的!
都是那个该死的周明!
“神棍!骗子!”
白浅越想越气,对着脚边的一颗石子,卯足了劲儿狠狠一脚踹了出去。
石子带着风声,呼啸着飞向院墙,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一辆停靠在墙边的黑色轿车轮毂上。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后,那颗石子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反弹回来,噗的一声,正中白浅的额头。
白浅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股剧痛袭来,随即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当场昏厥。
不远处的摊位旁,周明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
早就说了,不听劝。
这姑娘,没个三五天怕是下不来床了。
就在这时,那辆被石子击中的黑色轿车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破布衣裳,模样有些憨厚的少年探出头来,满脸堆笑地朝着周明的方向小跑过来。
“二叔!我可算找着你了!”
来人正是狗蛋。
周明眉梢微挑,心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才几天功夫,狗蛋居然已经能把这铁疙瘩开得这么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