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暗棋(1627年三月末)
通州的铁轨上,蒸汽机车正喷着白烟驶向皇庄。朱由校扒着车窗,看外面新插的稻秧在田里铺成绿毯——那是杨立文改良的双季稻,比寻常稻子早熟一个月。他手里捏着秦良玉的奏报,“图门江铁矿月产三百吨,神机营自给自足,无需国库拨款”的字样被红笔圈了又圈。
“陛下,杨立武大人求见。”小太监的声音刚落,杨立武就捧着卷宗进来,脸上带着兴奋:“陛下,德川家光的使者又来了,这次带了硫磺样品,说愿意用三倍价格换咱们的步枪图纸。”朱由校却没接样品,突然指着舆图上日本列岛的位置:“这里,有没有不服从德川家的大名?”
杨立武愣了愣,随即翻出刘小峰整理的情报:“有!萨摩藩的岛津家,跟德川家打了二十年,去年还在九州岛动过兵。还有长州藩,一直想夺回大阪的商港——他们都恨德川家光独霸贸易。”朱由校指尖在九州岛边缘点了点:“找个小岛,能驻兵、能停船的那种。让徐文兵派人去接触岛津家,就说……大明可以帮他们‘制衡’德川家。”
这话让刚进来的李破差点把手里的步枪零件掉在地上:“陛下,日本那地方贫瘠,除了铜矿和银矿没什么物产,而且……”他想起历史课本里的倭寇和后来的甲午战争,“他们从不记恩,今天请你帮忙,明天就可能捅刀子。”
朱由校却笑了,从怀里掏出徐文静给他的《日本简史》,书页上用简体字标着“大名割据”“武士阶层”:“正因为分裂,才有机可乘。秦良玉在朝鲜能挖矿种地,难道在日本就不能?咱们不占他们的土地,只租个港口,既能监视德川家,又能赚他们的白银——就像郑芝龙在济州岛那样。”
徐文兵恰好进来领新的作战地图,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陛下是想以夷制夷?萨摩藩的岛津家有自己的船队,要是能让他们用银矿换咱们的火器,德川家光就不敢轻易动朝鲜的心思。”他突然想起松平次郎招供的话,“而且萨摩藩离吕宋近,控制了那里,南洋的航线就更安全了。”
三日后,徐文兵挑选的十名特工换上商人装扮,混在郑芝龙的船队里驶向九州岛。领头的是赵谦,怀里揣着给岛津家久的密信——用现代密码写就,承诺“每提供一吨白银,换‘天启一式’步枪五十支、迫击炮两门”。
此时的萨摩藩城堡,岛津家久正对着德川家的战书发火。他的武士虽然勇猛,却挡不住德川军新仿的火枪——那些仿制品射程虽近,却比弓箭厉害。家臣突然来报:“主君,有大明商人求见,说带来了‘破敌之器’。”
赵谦没直接亮出武器,而是在城堡的演武场摆了个沙盘,指着九州岛的地形:“德川家光的舰队在濑户内海,您的船出不了港,对不对?”他掏出颗手榴弹,拔掉引线扔向远处的空桶,爆炸声震得武士们拔刀相向。“这叫‘开花弹’,”赵谦拍了拍手上的灰,“大明可以卖给您,条件是——租给我们种子岛,驻兵五百,帮您训练火铳队。”
岛津家久盯着沙盘上的种子岛——那是个荒芜的小岛,却扼守着通往南洋的航道。他突然冷笑:“你们跟德川家光的使者谈硫磺贸易,又来拉拢我,就不怕两边开战?”赵谦掏出杨立武拟的合同:“我们只做生意。您用白银换武器,德川家用硫磺换铜矿,各取所需。”
消息传回通州时,朱由校正在工学院看学生们造蒸汽机。他听完赵谦的密报,突然问李破:“你说,岛津家会不会反悔?”李破正在擦他的佩枪,枪身的烤蓝在阳光下泛着幽光:“肯定会。所以种子岛的堡垒必须修得结实,驻军要配上最新的机枪,还要让郑芝龙的舰队每月去‘访问’一次——让他们知道,咱们不好惹。”
徐文静恰好送来新出版的《万国通史》,其中日本卷的扉页写着:“岛国多山地,资源匮乏,故民风尚武,善学亦善变。与之交,利可图,恩难施,当以实力制衡。”朱由校翻着书页,突然在空白处写道:“大明不求臣服,但求制衡。铁轨铺不到的地方,就用枪炮和贸易线连起来。”
四月初的种子岛,神机营的士兵正用水泥浇筑堡垒。赵谦站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塔上,看着远处岛津家的武士在训练——他们用的还是大明淘汰的前装枪。海风带着咸腥味吹来,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贴着济州岛的地图。“这里只是个开始,”他对身边的士兵说,“等铁路通到吕宋,蒸汽船能直达美洲,这些小岛都会变成咱们的驿站。”
而在江户城,德川家光正对着萨摩藩的密探报告发怒。他摔碎了茶杯,碎片溅在大明产的青花瓷上:“岛津家久敢勾结明人!传令下去,暂停对明贸易,派舰队去种子岛‘巡视’!”谋士突然拦住他:“大君,不如先看看明人的反应。他们在济州岛和朝鲜的手段,都是先礼后兵……”
此时的种子岛,赵谦收到了郑芝龙的电报:“德川家舰队动向不明,是否增兵?”他提笔回了八个字:“堡垒已固,火器充足。”放下笔时,他看见夕阳把堡垒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把插在日本列岛边缘的刀。
朱由校的这步暗棋,看似冒险,却暗合了杨立武的“全球贸易链”构想——用种子岛的驻军牵制日本,用济州岛的舰队控制朝鲜半岛,再以吕宋为基地辐射南洋。只是所有人都清楚,这盘棋的关键不在武器,而在制衡:让日本的大名们互相提防,让他们永远记得,大明的铁轨和枪炮,比任何盟约都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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