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海脸上的兴奋劲褪去了一些,挠了挠头:
“啊?这样吗?”
“我…我当时光听着两吨的大单子,一激动就……那…那要不我去回了?”
陈川沉吟片刻,果断点头:
“这单子接得确实冒失了。”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万一完不成,耽误了姜厂长的出口任务,那才是大麻烦。”
“走,现在就去村部给姜厂长打个电话,老实说明情况,把这单子推了。”
两人立刻起身赶往村支部。
电话接通县罐头厂,辗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姜利来。
“喂?姜厂长,我陈川。”
“哎哟,陈川兄弟!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啊?”
姜利来的声音带着笑意。
陈川继续说道:
“姜厂长,我听说大海在你那认领了两吨鳕鱼的份额?这个……”
他话还没说完,姜利来就打断了他,语气变得诧异:“等等!川子,大海认领了两吨鳕鱼的份额?”
“这单子我根本没打算找你啊!”
“啊?”陈川和许大海都愣住了。
电话那头传来姜利来略显恼怒的喊声:
“小刘!采购科的小刘干事!你过来!”
“……是不是你跟河口村的人说鳕鱼订单的事了?”
隐约能听到电话那头一个年轻慌张的声音在辩解:
“厂长,我……我就是随口提了一句……他们村那个许大海同志当时正好在,就问了两句,挺热情的,我就……”
姜利来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带着歉意和一丝后怕:
“川子兄弟,对不住对不住!底下人不懂事乱传话!”
“这鳕鱼订单我知道难度,近海根本捞不着,得冒风险跑远海深水区!”
“我怎么能让你去冒这个险?这要是出点事,或者完不成任务,我不是害你吗?”
“这单子你千万别碰!就当没这回事!”
陈川心里一暖,同时也松了口气:“姜厂长,谢谢您体谅。”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活儿我们目前确实接不了,正想跟您说呢。”
“这就对了!咱们兄弟,长远合作,不争这一时……”姜利来话说到一半,电话那头似乎有人敲门找他。
“你稍等啊川子,我这边有点事。”
姜利来捂住话筒,隐约能听到他和另一个人的交谈声。
过了一会儿,姜利来的声音重新传来:
“川子,正好跟你说了,刚才隆业水产公司的孙钊经理过来了。”
“他不知道从哪也得了信,主动上门说能搞定这两吨鳕鱼。”
“而且时间还能提前。”
“我看他把握挺大,就把单子全给他了。你看这事儿闹的?”
孙钊?隆业水产公司?
陈川心里划过一丝疑惑,这两个名字都太陌生了。
他脑海中竟然没有一丝记忆。
不过既然姜利来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案,他也不再多想:
“没事儿,解决了就好。那我们…”
陈川正说着,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窗外一个黑影飞快地缩了回去。
有人偷听!
陈川立刻收声,对着许大海使了个眼色,朝窗外努了努嘴。
许大海瞬间会意,猛地蹿出了大门,大吼一声:
“谁!鬼鬼祟祟的!”
只听外面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挣扎声。
很快,许大海就扭着一个人的胳膊将其押了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赵老六!
赵老六一脸惊慌失措,衣服上还沾着墙灰,显然刚才扒窗台扒得很辛苦。
“川…川子……大海兄弟……我…我就是路过…听听热闹……”
赵老六结结巴巴地辩解,眼神躲闪。
陈川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对电话那头的姜利来说道:
“姜厂长,我这边有点小事要处理,先挂了。下次去县里再找您聊。”
挂了电话,陈川走到赵老六面前:
“赵老六,鳕鱼订单、孙钊经理、水产公司……这些词,你听得挺全乎啊?”
“怎么,又想给你那主子王立递点什么消息?还是琢磨着怎么去巴结那位孙经理,分杯羹?”
之前开业也好,捕捉马鲛鱼也好,陈川知道都是赵老六在通风报信。
只不过赵老五的工作一直没做好,所以他也没来处理这家伙。
却没想到,今天他又跟了过来。
“没有啊!川哥,王立都进去过一次了,我哪里敢啊!”
赵老六也就敢欺负欺负自家哥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这偷听被抓了现行,浑身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陈川目光一冷,伸手就抓住了赵老六的衣领:
“吃饱了没事做,来听个乐呵?”
“现在我问你!到底是谁让你来的?要是有一句假话,我让你以后再也听不到话!”
赵老六被陈川的气势和话语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最后那句威胁,让他感觉骨头缝里都冒寒气。
他知道陈川现在能量巨大,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别…别!川子哥!我说!我全说!”
赵老六彻底崩溃了,带着哭腔嚎道,
“是…是王立!是王立让我来的!”
“王立?”
陈川和许大海都是一惊,“他不是还在局子里吗?”
“他…他前两天就放出来了!拘留,罚款…没关多久…”
赵老六哆哆嗦嗦地交代,
“他一出来就找到我,给了我钱,让我盯着你,有啥关于大订单,特别是罐头厂和鱼获的消息,就赶紧告诉他……”
“那孙钊呢?”陈川逼问。
“孙钊…孙钊就是个幌子!那水产公司是王立和那个姓崔的合伙弄的!王立不出面,让孙钊当经理……”
陈川深吸一口气,他就说这个孙钊还有这个渔业公司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合着是最近才注册的,而且还是王立和崔勇牵的头。
而目的竟然就是为了给自己搅局。
许大海听得怒火中烧:
“妈的!这两个王八蛋!阴魂不散!川子哥,咱们现在就去县里,揭穿他们!”
陈川松开了赵老六,轻笑道:
“揭穿?拿什么揭穿?”
“赵老六的话?王立完全可以矢口否认。”
“孙钊是合法注册的公司经理,正常接单做生意,我们没证据的。”
“那,那怎么办?”许大海气得胸膛不停起伏。
“怎么办?那不得靠老六兄弟了?”
陈川含笑看向瘫软在地的赵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