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的风裹着碎雪粒子，刮在脸上像小针扎似的，可“小宝服装加工厂”的车间里却暖得冒热气——三十多个工人围着裁床，手里的剪刀“咔嚓”响，刚裁好的蓝灰色劳保服裁片堆得像小山，连空气里都飘着棉布的软香。只是比起这热火朝天的场面，工人们嘴里的念叨却带着点小抱怨，像颗小石子扔在热闹的水面上，溅起圈细碎的波澜。
“张姐，你说咱这劳保服，天天都是蓝灰色，穿得我都快忘了花布长啥样了。”小李手里捏着片衣袖裁片，往身上比了比，嘴角撇了撇，“上次去菜市场，卖菜的大妈都问我是不是国营厂的，说这颜色看着太‘板正’，一点活气都没有。”
张姐正缝着衣身的侧缝，缝纫机“哒哒”的声线顿了顿，她抬头扫了眼车间墙上挂着的劳保服样品——蓝灰色的布料，方方正正的口袋，连袖口都是直筒的，确实没什么新意。“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昨天还说，他厂里的劳保服也是这颜色，俩人手一牵，跟穿了‘情侣装’似的，笑得我肚子疼。”她往车间角落的娄晓娥望了望，“要是娄厂长能给改改款式，弄点好看的颜色，说不定客户还能多订点。”
这话刚落，正好被拿着账本路过的娄晓娥听见。她停下脚步，月白色的连衣裙裙摆扫过地上的线轴，彩色的线头缠在裙角，像缀了串小珠子。“你们觉得现在的劳保服太单调？”她走过去，拿起小李手里的裁片，指尖在蓝灰色的布面上轻轻抚过——这布料是天津棉，耐洗耐穿，就是颜色太素，确实少了点生活气。
“娄厂长，不是我们挑刺。”小李赶紧解释，脸有点红，“就是觉得要是颜色亮一点，工人穿着也开心，干活都有劲儿。上次王厂长来视察，不也说过嘛，现在年轻人都爱穿好看点的，太素的衣服没人喜欢。”
娄晓娥点点头，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上次去东单布行，看见柜台里堆着批碎花布，浅蓝底的印着小雏菊，浅粉底的缀着小桃花，布料是棉混纺的，又软又耐洗，要是用来做劳保服，说不定正好能解决“单调”的问题。她往裁床前的布料堆看了看，心里盘算起细节：口袋得加大，方便工人放工具；袖口要收紧，防止干活时进灰尘；领口改成小翻领，比圆领精神，再配上细碎的花纹，既不花哨，又比纯蓝灰色好看。
“你们的建议挺好，我琢磨琢磨，说不定真能弄出新款来。”娄晓娥笑着说，手里的裁片被她叠得整整齐齐，“要是新款做出来，你们先试穿，觉得不好咱们再改，保证让你们满意。”
这话让车间里瞬间热闹起来，小李拍着手说：“真的呀？娄厂长您太厉害了！要是能穿碎花的劳保服，我肯定天天第一个来上班！”张姐也跟着笑：“要是新款好看，我让我家那口子也来订，让他们厂也换换样式！”
娄晓娥回到办公室时，韦小宝正趴在案台上算订单，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账本上的红笔批注写着“王厂长订单剩余150套，预计3天完成”。他抬头看见娄晓娥进来，赶紧把手里的算盘推到一边，往她手里塞了块刚买的橘子糖：“刚从胡同口买的，比上次的甜，你尝尝。今天车间里怎么这么热闹？我在办公室都听见笑声了。”
娄晓娥剥了橘子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漫开，她把刚才工人的抱怨和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补充道：“我想试试用碎花布做劳保服，既保留原来的实用，又加了点好看的花纹，说不定客户会喜欢。东单布行有批碎花布，棉混纺的，耐洗还不贵，我明天去看看，要是合适就进点样品布。”
韦小宝眼睛一亮，往她身边凑了凑，手指在案台上画了个大概的款式：“我觉得行！上次王厂长跟我提过，他厂里的年轻人都嫌劳保服不好看，要是咱能做碎花的，说不定他还能追加订单。”他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塞到娄晓娥手里，“明天去布行多挑几种花色，别心疼钱，样品布多进点，回来让工人试做，满意了咱再大批进。”
娄晓娥捏着那十块钱，心里暖暖的——韦小宝从来都支持她的想法，不管是之前的质量把控，还是现在的款式创新，他都无条件信任，这种踏实感，比任何甜言蜜语都管用。“我知道了，明天我早点去，争取中午就把样品布带回来，不耽误下午的活。”
第二天一早，娄晓娥揣着十块钱，骑着自行车往东单布行去。刚出胡同口，就碰见提着菜篮的秦淮茹，她篮子里装着新鲜的白菜和萝卜，看见娄晓娥就喊：“晓娥，这么早去哪儿啊？要不要捎点白菜？我刚从菜市场买的，比布行旁边的新鲜。”
“不了，秦姐，我去东单布行挑样品布，想做新款劳保服。”娄晓娥停下车，跟她聊了两句，“上次工人说老款太单调，我想试试碎花的，说不定能受欢迎。”
秦淮茹眼睛一亮，往她手里塞了颗刚买的糖炒栗子：“碎花的好啊！我家槐花就爱穿碎花布的小褂子，又好看又耐脏。你挑的时候多看看浅颜色的，工人穿着显干净，太艳的反而不实用。”
“我知道了，谢谢秦姐。”娄晓娥接过栗子，揣进兜里，骑车的速度又快了些——秦淮茹的话提醒了她，劳保服得兼顾好看和实用，浅色系的碎花既显活气，又不容易显脏，正好符合工人的需求。
东单布行刚开门，伙计正忙着把布料挂到货架上，看见娄晓娥进来，赶紧迎上去：“娄厂长，您来啦！上次您要的天津棉还有，要不要再进点？”
“不了，今天来挑点碎花布。”娄晓娥往柜台里指了指，“上次我看见的那批浅蓝底小雏菊和浅粉底小桃花，还有吗？我要做新款劳保服，先拿点样品布。”
伙计赶紧从柜台里抱出两匹布，摊在案台上：“您说的是这俩吧？这是昨天刚到的新货，棉混纺的，洗十次都不掉色，比纯棉布还耐穿。您看这花纹，多细巧，做劳保服正好，不花哨还好看。”
娄晓娥凑过去，手指在布面上轻轻摩挲——布料又软又厚实，花纹印得很均匀，没有晕色的地方，确实是好料子。她又让伙计拿了匹浅黄底印小太阳花的，三种颜色正好能满足不同工人的喜好，浅蓝的显文静，浅粉的显活泼，浅黄的显精神。
“这三匹各拿五尺，多少钱？”娄晓娥掏出钱，心里算了算——五尺一匹，三匹十五尺，按布行的报价，一尺八分钱，总共一块二，比预算省了不少。
伙计拿起算盘打了打：“娄厂长，您是老客户，给您算便宜点，一尺七分五，三匹总共一块一钱二分五，您给一块一就行。”
娄晓娥付了钱，把样品布小心地卷起来，放进布包里——这布比她想象的还好，不仅颜色好看，料子也耐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设计细节了：口袋要做成斜插的，比直口袋能装，还不容易掉东西；袖口加个松紧带，干活时能收紧，防止进灰；领口缝个小布扣，比翻领更方便穿脱，还能点缀花纹。
回到厂里时，正好是中午，工人刚吃完饭，看见娄晓娥手里的样品布，都围了过来。小李第一个凑上去，摸着浅粉底的小桃花布，眼睛都亮了：“娄厂长，这布也太好看了吧！比我家槐花的小褂子还好看，要是做成劳保服，我肯定天天穿！”
“别急，先试做样品。”娄晓娥把布交给裁布的张姐，“张姐，你按老款的尺寸，稍微改改——口袋做成斜插的，加大点；袖口加松紧带，收紧两寸；领口缝个小布扣，别太花哨。先做三件样品，每种颜色一件，下午就能试穿。”
张姐接过布，小心翼翼地铺在裁床上，比平时裁蓝灰色布时更认真——这碎花布太好看了，她生怕裁错了浪费。小李和其他工人围在旁边，看着张姐画粉线、剪布料，嘴里还不停念叨：“张姐，你慢点裁，别把花纹剪歪了。”“领口的布扣选什么颜色啊？白色的会不会太素？”“袖口的松紧带要选浅颜色的，别跟布料撞色。”
韦小宝也凑过来看热闹，手里还拿着块刚买的糖火烧，往娄晓娥手里塞了块：“看这阵仗，比上次进天津棉还热闹。我看这布不错，做成样品肯定好看，等会儿做好了，让小李她们先试穿，给大家看看效果。”
下午三点多，三件碎花劳保服样品终于做好了。小李抢着试穿浅粉底的，张姐试穿浅蓝底的，负责锁边的林晚秋试穿浅黄底的，三人站在车间中央，像三朵刚绽放的花，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李，你转个圈我看看！”傻柱正好来送下午茶，手里端着刚沏的菊花茶，看见三件样品服，眼睛都直了，“这也太好看了吧！比我家那口子的花布衫还好看，要是工人都穿这个，干活都有劲儿！”
小李笑着转了个圈，浅粉色的裙摆轻轻晃动，小桃花的花纹在阳光下像活了似的：“娄厂长设计的口袋太好用了，我刚才试了，能装下一把剪刀和一个卷尺，还不晃！袖口的松紧带也正好，不用怕进灰了。”
张姐也晃了晃袖子：“我这浅蓝的也好看，显白还耐脏，刚才不小心蹭了点粉笔灰，拍两下就掉了，比蓝灰色的还实用。”
林晚秋摸着领口的小布扣，笑得很温柔：“这布扣缝得正好，穿脱比翻领方便，我平时锁边要低头，领口也不会往下滑，太贴心了。”
娄晓娥看着三人的试穿效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细节设计都很实用，花纹和颜色也符合工人的需求，看来这款新劳保服能成。她转头对韦小宝说：“要不下午把样品给王厂长送过去看看？要是他满意，说不定能追加订单。”
“我看行！”韦小宝立刻点头，从口袋里掏出自行车钥匙，“我现在就去，正好王厂长下午在厂里，顺便跟他说说咱们提前完成订单的事，一举两得。”
韦小宝骑着自行车，车后座上搭着三件样品服，往王厂长的工厂去。路上的风还带着点冷，可他心里却热得很——这三件样品服太好看了，他有预感，王厂长肯定会喜欢，说不定还能多订不少。
到了王厂长的工厂，正好赶上工人下班，一群工人围过来看样品服，嘴里不停夸赞：“这劳保服也太好看了吧！比咱们现在穿的强十倍！”“王厂长，咱也订这种吧！穿出去别人都知道咱厂待遇好！”
王厂长从办公室出来，看见围在一起的工人，还有韦小宝手里的样品服，赶紧走过去：“小宝，这是新款劳保服？看着不错啊！”他拿起浅蓝底的那件，摸了摸布料，又看了看口袋和袖口的设计，眼睛瞬间亮了，“这布料耐穿，设计还实用，比老款强太多了！我厂里的年轻人肯定喜欢，你说吧，这新款多少钱一套？我先订两百套！”
韦小宝心里一阵狂喜——原本以为王厂长能订一百套就不错了，没想到直接订两百套，比预期多了一倍！他赶紧说：“王厂长，新款跟老款一个价，还是八块一套，您要是订两百套，我再送您十套，算是感谢您一直照顾咱厂的生意。”
“好！够意思！”王厂长拍着他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我现在就给你开订单，你尽快安排生产，越早交货越好，我厂里的工人都等着穿新衣服呢！”
韦小宝拿着订单，骑着自行车往回赶，风都觉得比来时温柔。刚到厂门口，就看见娄晓娥和工人都在等他，看见他手里的订单，小李赶紧跑过来：“韦厂长，王厂长订了多少？是不是喜欢咱们的新款？”
“订了两百套！还多送了十套！”韦小宝举起订单，声音响亮得整个车间都能听见，“王厂长说厂里工人都喜欢，让咱们尽快交货，这新款算是成了！”
车间里瞬间爆发出欢呼声，小李和张姐抱着样品服转圈，林晚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条缝，傻柱更是直接扛着桶热水跑过来：“太好了！今晚我加菜，炖红烧肉，再煮锅鸡蛋汤，庆祝咱们新款成了！”
接下来的几天，车间里的气氛比过年还热闹。娄晓娥又从东单布行进了五十匹碎花布，三种颜色各占一半，工人裁布、缝纫、锁边，每个人都干劲十足，比赶老款订单时快了不少。小李一边缝着浅粉底的劳保服，一边哼着小曲：“我缝的这件，说不定是王厂长厂里哪个小姑娘穿的，得缝仔细点，让她穿出去好看。”
张姐也笑着说：“我裁的浅蓝底，要是王厂长穿，说不定还能给咱们介绍新客户，到时候订单更多，咱们的奖金也能涨不少！”
没过几天，王厂长的两百套新款劳保服就交货了。没想到刚过三天，王厂长就又打电话来，声音里满是兴奋：“小宝，你这新款劳保服太受欢迎了！我隔壁厂的李厂长看见，非要我给你打电话，他也想订两百套，还有西边的张厂长，也要订一百套，你赶紧安排生产，越多越好！”
韦小宝挂了电话，赶紧跑去车间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王厂长介绍了两个新客户，一共订三百套，加上之前的两百套，总共五百套，比老款订单涨了五成还多！这新款算是彻底成爆款了！”
车间里的欢呼声再次响起，小李激动得差点把手里的缝纫机踩秃噜了：“太好了！五百套啊！咱们的奖金肯定能涨不少，我要给槐花买新的花布褂子，跟劳保服一个款式的！”
娄晓娥站在旁边，看着兴奋的工人，心里满是成就感——她当初只是想解决工人的小抱怨，没想到能做成爆款，订单涨了五成，还吸引了新客户，这比她预期的好太多了。韦小宝走过来，往她手里塞了块橘子糖：“还是你厉害，这新款设计得好，既好看又实用，以后咱们还可以多设计几种款式，让劳保服也能变时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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