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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知道来?”林夕的声音冷得像冰,“林冬南,我问你,你到底爱不爱小瑜?”

林冬南张了张嘴,目光越过林夕,落在姜天瑜颤抖的背影上,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发紧发涩:“爱。”

“爱?”林夕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爱她你还背着她去接别的女生?爱她你还让别的女生抱你?爱她你连句解释都懒得说,就只会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和洛小依真的只是朋友。”林冬南急得脸都红了,手忙脚乱地想去掏手机证明,“她是我爸合作伙伴的女儿,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去接她,是怕她一个女生晚上不安全,也是……也是我爸的意思。”

“朋友?”林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朋友需要你穿正装去接?朋友需要你瞒着女朋友偷偷见面?朋友抱你的时候,你不推开?”

她的话像重锤一样砸在林冬南心上,让他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推开洛小依,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那一瞬间的犹豫——他怕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太僵,怕父亲知道了生气,怕影响两家的合作,却唯独忘了,姜天瑜看到会有多难过。

“情侣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坦诚!”林夕的声音拔高了几分,震得林冬南耳膜发疼,“你要见谁,要做什么,跟小瑜说一声很难吗?你知不知道她这几天有多难受?”

林夕深吸一口气,指着姜天瑜,声音里带着心疼:“她怕你还在生她的气,每天排练完都盯着手机等你消息,眼睛都熬红了;她怕你不开心,偷偷改了八遍检讨书,哭得枕头都湿。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一直跟我说‘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你倒好,穿着新衣服去接别的女生,被撞见了还理直气壮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林冬南,你摸着良心说,你对小瑜够坦诚吗?”

林冬南的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垮下来。他想起姜天瑜发来的检讨书里,那些小心翼翼的措辞;想起她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时,字里行间的期待;想起她最后那条消息里,满是绝望的自嘲……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带着哽咽。

“你说你可怜洛小依,怕她危险。”林夕的声音缓和了些,却带着更重的失望,“那小瑜呢?她因为你茶不思饭不想,昨天一整天就吃了个苹果,瘦了整整三斤,你关心过吗?你觉得她写检讨书是应该的,觉得她哄你是应该的,觉得她受委屈也是应该的,对吗?”

“不是的……”林冬南的声音艰涩,像被沙子堵住,“我只是……我不知道她这么难受。”

他确实不知道。他以为姜天瑜和他一样,需要点时间缓缓;以为她写检讨书,是真的认识到了错误;以为她乖乖听话,是真的就这么听话。他从未想过,那些看似平静的顺从背后,藏着这么多委屈和不安,像积压在心底的雪,早就厚得化不开了。

“林冬南,”林夕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起来,“小瑜占有欲强,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要是真的想和她好好走下去,就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远一点。保持距离不是不信任,是尊重,是给她安全感。”

“你自己选吧。”她后退一步,让出身后的姜天瑜,“是好好跟小瑜道歉,从此和洛小依划清界限;还是……一拍两散。”

最后四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林冬南心里。

他抬起头,看向角落里的姜天瑜。她缓缓转过身,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嘴唇咬得发白,嘴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到她这副模样,林冬南的心像被无数根针扎着,密密麻麻地疼。

被林夕指着鼻子骂的那一刻,林冬南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太阳底下,所有的借口和侥幸都被晒得原形毕露。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这句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

是啊,没什么。可为什么要瞒着姜天瑜?为什么在洛小依抱过来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为什么这几天对姜天瑜那么冷淡,却对洛小依的请求百依百顺?

林夕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他心上。

“你知不知道她这几天有多难受?”

“她怕你不开心,偷偷改了八遍检讨书……”

“她一天就吃了个苹果,瘦了三斤……”

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砸得他抬不起头。他想起姜天瑜发来的检讨书,那些工整的字迹背后,是她一次次删掉“你也有错”时的委屈;想起她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时,字里行间的小心翼翼;想起她最后那条消息里的自嘲——“我就是贱”。

原来他所谓的“冷静”,在她眼里是冷落;他所谓的“无奈”,在她心里是背叛。

他一直觉得,自己去接洛小依是出于责任,是为了应付父亲,是问心无愧。

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感情里哪有那么多“问心无愧”?姜天瑜要的不是他的“清白”,而是他的在意——是哪怕面对再多麻烦,也会第一时间跟她坦白的坦诚;是哪怕对方再可怜,也会守住边界的坚定。

他总说姜天瑜敏感,可他自己呢?他敏感过她的不安吗?他在意过她的委屈吗?

“对不起……”林冬南蹲在姜天瑜面前,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我以前总觉得,只要我心里没鬼,做什么都没关系。可我忘了,感情不是做数学题,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我不该瞒着你,不该让你胡思乱想,更不该让你受这么多委屈。”他看着姜天瑜红肿的眼睛,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疼,“是我太自私了,光顾着自己怎么省事,怎么应付,从来没站在你的角度想过。”

“小瑜,”他抬手想碰她的头发,又怕她躲开,手悬在半空,眼眶发热,“我不敢说以后一定不会犯错,但我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第一个告诉你。再也不骗你了,好不好?”

包间里很静,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姜天瑜压抑的抽泣声。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他颤抖的手背上,像一层薄薄的霜。他知道,一句“对不起”远远不够,但他会用往后所有的日子,一点点去弥补。

姜天瑜始终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直到林冬南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才缓缓抬起眼,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我现在……想自己缓一缓。”

林冬南的手僵在半空,喉结滚了滚,最终只挤出一个“好”字。

回去的路上,姜天瑜像是突然切换了模式。进了宿舍门,看到林夕和室友在讨论周末去哪逛街,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笑着搭话:“你们说的那家新开的甜品店,我知道地址,上次刷到过测评,据说提拉米苏超正宗。”

她语气轻快,眼神明亮,仿佛刚才在包间里掉眼泪的人不是她,林夕悄悄松了口气,配合着跟她聊起口味偏好,室友们也没察觉异常,很快就闹作一团。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又震,是林冬南发来的消息。

“小瑜,我知道你还在生气,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解释?”

“刚才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姜天瑜瞥了一眼屏幕,指尖在对话框上悬了悬,最终回了句“我累了,先休息了”,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屏幕那头的林冬南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最后只等来一句“休息了”,心里像被堵住一样闷。

他反复看着聊天记录,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烦躁感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室友喊他打游戏发泄,他本想拒绝,可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了两分钟,还是抓过耳机:“开吧,五排。”

游戏里的厮杀声没能完全盖过心里的焦灼,他操作着英雄冲在最前面,却总在团战间隙下意识瞟向手机,生怕错过她的消息。

凌晨一点,姜天瑜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摸过手机解开锁。

屏幕上还停留在林冬南最后发来的那句“好,我等你回”。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想起他刚才悬在半空的手,想起他发红的眼眶,想起他说“再也不骗你了”时的语气。

叹了口气,她慢慢打出一行字:“知道错了就好,下不为例。”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把手机塞回枕头下,终于闭上眼安稳睡去。

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林冬南几乎是弹起来扑过去的。看清那句“知道了,以后不许再这样”时,他感觉心脏像是被猛地灌满了温热的风,之前所有的烦躁、懊悔、忐忑,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冲散了。

他反复读着那行字,指尖都在发颤,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室友凑过来打趣他打游戏时魂不守舍,这会儿却对着手机傻笑,他也顾不上回嘴,只是攥紧了手机,像是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太好了……”他低声念叨着,心里那块压了好几天的石头彻底落了地。刚才打游戏时的戾气和焦躁全没了,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点开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最后只发了一句:“嗯,绝不。”

发送完毕,他长长地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姜天瑜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不是因为他的辩解多有力,而是因为她还在乎。这份在乎,重得让他鼻子发酸。

洛小依的消息还在断断续续地发来,他直接点开设置,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屏蔽”。以前总想着顾及情面,想着敷衍过去,可现在他才彻底明白,对姜天瑜的伤害,往往就藏在这些“顾及”和“敷衍”里。

“以后,眼里就只看得到她一个人。”林冬南在心里对自己说,眼神变得格外坚定。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该靠边站了。他要做的,就是把之前欠她的安全感,一点一点,踏踏实实地补回来。

他拿起手机,开始认真琢磨明天该带姜天瑜去吃她最爱的那家甜品,该怎么跟她好好说声抱歉——不是口头上的,是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的那种。

窗外的月光好像都柔和了许多,映着他眼里重新燃起的光,亮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