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仪式上，林冬南接过奖牌，冰凉的金属贴在掌心，却烫得他眼眶发湿。他没有立刻戴上，而是转身走向姜天瑜，单膝跪地将奖牌挂在她脖子上——奖牌的绶带太长，垂到她心口，正好和银篮球吊坠贴在一起，一金一银的光在灯光下缠成圈。
“这枚奖牌该给你，”林冬南声音发哑，指尖拂过她颈间的绶带，“从省队出租屋的艾草饼，到北京雪地里的加油牌，每一步都是你推着我走。没有你，就没有站在这里的林冬南。”姜天瑜攥着奖牌边缘，指腹蹭过上面的纹路，眼泪砸在绶带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全场的欢呼声还在响，可她只听见林冬南的声音，像那年雪夜他骑车时，贴在她耳边说的“别怕，我带你走”。
仪式结束后，队友们拉着他们去合影，相机快门声里，有人突然喊：“冬南，天瑜，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姜天瑜脸颊一红，往林冬南身后躲了躲，却被他攥住手举起来，无名指上的奥运五环钻戒闪着光：“等回去就办，就在街角那家早餐铺，老板说要给我们做红糖馒头，馒头上要刻篮球和栀子花。”周围爆发出笑声，有人拍着林冬南的肩膀起哄，说要喝他们的喜酒，要去看他们“从早餐铺到奥运赛场”的爱情故事。
回去的路上，林冬南提着装奖牌的盒子，姜天瑜走在他身边，手里还攥着那个贴满亮片的加油牌。晚风卷着场馆外的彩旗声，远处有卖烤红薯的摊贩在吆喝，和那年北京雪夜里的声音一模一样。“对了，”姜天瑜突然停下脚步，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最后一页递给林冬南，“我还写了个新目标，你看看。”
林冬南接过来，昏黄的路灯下，看见她歪歪扭扭的字迹：“第4000个约定——和冬南一起，把咱们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还要带未来的小篮球手，来奥运赛场看一次真正的比赛。”本子右下角画着两个小人，一个穿10号球衣，一个举着加油牌，旁边留了个小小的空白框，框里写着“待填：小球员的名字”。
他笑着把本子还给她，伸手揽住她的肩往家走，晚风把他的声音吹得很轻：“好啊，那咱们就慢慢等，等那个小篮球手来填这个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个更急的事要做。”姜天瑜抬头看他，路灯在他眼里映出细碎的光，刚想问他是什么事，就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银饰——是个迷你的篮球形状，上面刻着“南瑜”两个字，和她脖子上的吊坠正好凑成一对。
“明天去早餐铺订馒头时，顺便把这个戴上，”林冬南把银饰递到她手心，“老板说，刻了名字的馒头和银饰，能保佑咱们的约定都实现。”姜天瑜攥着冰凉的银饰，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早餐铺遇见他时，他递过来的那杯热豆浆，也是这样暖得让人心里发慌。
可就在他们走到路口，准备过马路时，林冬南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国家队教练”的名字。他接起电话，原本笑着的脸渐渐沉了下来，握着手机的手指也慢慢收紧。姜天瑜站在旁边，看见他眉头越皱越紧，心里突然揪了一下——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声音，好像在说“临时调整”“替换名单”“明天要重新考核”。
挂了电话，林冬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姜天瑜，嘴角勉强扯出个笑，却没了刚才的光彩：“天瑜，教练说……奥运正赛的名单要临时调整，明天所有入选的队员都要重新考核，考核不过的，可能就没法参加正赛了。”
晚风突然变得有些凉，姜天瑜攥着银饰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向林冬南，却看见他眼底藏着的不安——那是他不管在省队输了多少场比赛，不管在选拔赛摔得多重，都从未有过的神情。她刚想开口说“没关系，咱们再拼一次”，就看见林冬南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篮球胆做的钱包，翻开里面那张写着“第3999单目标”的纸条，指尖轻轻摩挲着晕开的字迹，声音很轻：“我好像……又要让你等了。”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地面上像两道靠在一起的线。姜天瑜看着他手里的钱包，突然伸手把自己的银篮球吊坠摘下来，塞进他手心：“你忘了？咱们的约定从来不是‘一次就成’，是‘不管多少次，都一起拼’。明天考核，我还举着加油牌去，就像选拔赛时那样，你抬头就能看见我。”
林冬南攥着掌心的银吊坠，突然想起选拔赛那天，她在冷风里站了两个小时占位置，想起她蹲在地上用旧球衣布给他包扎膝盖，想起她笔记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战术笔记。他深吸一口气，把吊坠重新戴回她脖子上，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好，那明天你还坐第三排中间，我还投三分给你看。不过这次，我要投个更准的，让你以后跟小篮球手讲起时，能更骄傲一点。”
可他不知道的是，姜天瑜在他怀里，悄悄从帆布包里掏出那个写着“第4000个约定”的小本子，在空白框旁边又画了个小小的加油牌，还在旁边写了行小字：“就算要重新考核，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我的10号球员，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只是那晚的风太大，把她心里的话吹得没了声音，也没人知道，明天的考核场上，会有怎样的挑战在等着他们，而他们“从早餐铺到奥运正赛”的最后一段路，又要多走多少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