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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核定在第二天下午,训练馆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林冬南指尖的凉意。他站在三分线外,手里攥着篮球,指腹反复蹭过球面的纹路——这颗球是姜天瑜早上特意送来的,球皮上贴了张小小的蓝白贴纸,画着个举着加油牌的小人,是她凌晨在手工店赶工剪的。

“冬南,别紧张,就按平时训练来。”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来一瓶温水,“你的实力我们都清楚,正常发挥就好。”林冬南点点头,仰头灌了口温水,喉咙里却还是发紧。他抬头往看台望,第三排中间的位置空着,心里突然慌了一下——姜天瑜说要提前来占座,怎么现在还没到?

就在这时,训练馆的门被推开,冷风裹着个人影跑进来,姜天瑜举着加油牌站在门口,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帆布包上沾了点雪沫。“我来了!”她一边喊一边往看台跑,手里的加油牌晃得厉害,上面“林冬南,加油”几个字的亮片掉了两颗,却还是闪着光。

林冬南看着她跑上看台的身影,突然觉得指尖的凉意散了些。他深吸一口气,持球屈膝,瞄准篮筐中心的白点——像姜天瑜说的那样,把训练馆当成街角的篮球场,把周围的目光当成她递来的艾草饼香气。抬手,投球,篮球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稳稳进筐。

考核分三个项目:三分球、突破防守、团队配合。前两项林冬南都发挥得很稳,三分球十投九中,突破防守时还巧妙避开了对手的阻拦,教练在场边点了好几次头。可到了团队配合环节,意外突然发生——队友传球时力度没控制好,篮球直直砸向林冬南的膝盖,旧伤的刺痛瞬间窜上来,他踉跄着扶住膝盖,额头上冒出冷汗。

“冬南,没事吧?要不要暂停?”教练跑过来,伸手想扶他。林冬南摇摇头,咬着牙站直身体,刚想开口说“继续”,就听见看台上传来姜天瑜的声音:“林冬南!想想雪天的街角篮球场!”

他抬头望去,姜天瑜站在看台边,手里举着那个玻璃罐,里面的LED灯珠闪得飞快,像在给他打节奏。记忆突然涌上来——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街角篮球场积了层薄雪,他练突破时摔了好几次,膝盖肿得像馒头,姜天瑜就站在旁边,举着热豆浆喊“再试一次,这次肯定行”。那天他最后一次突破,终于成功时,姜天瑜把热豆浆塞进他手里,说“你看,坚持一下就好了”。

林冬南攥紧拳头,弯腰揉了揉膝盖,对教练说:“继续吧,我能行。”重新站回场上时,他调整了姿势,避开膝盖发力的角度。队友再次传球时,他稳稳接住,借着转身的力道避开防守,把球传给空位的队友,队友接球投篮,篮球空心入网。场边传来掌声,他往看台望,姜天瑜正跳着鼓掌,白裙子在人群里像只振翅的鸽子。

考核结束后,教练召集所有人开会,林冬南坐在角落,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他掏出手机,想给姜天瑜发消息,却看见她发来的微信:“我在训练馆门口的便利店,给你买了热乎的关东煮,还有你爱吃的萝卜。”后面跟着个举着加油牌的表情包,是她自己画的。

他笑着起身,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姜天瑜站在便利店门口,手里提着个保温袋,脖子上还挂着那个银篮球吊坠。“怎么样?”她迎上来,伸手想碰他的膝盖,又怕碰疼他,指尖在半空停了停。林冬南把她的手攥住,贴在自己膝盖上:“没事,就是轻微碰了下,你看,还能走。”

两人坐在便利店靠窗的位置,姜天瑜把热萝卜夹进他碗里,又倒了杯热可可:“我刚才问教练了,他说你发挥得很好,应该没问题。”林冬南点点头,却没怎么说话——他想起刚才开会时,教练提到有个海外集训回来的队员,实力很强,可能会替换掉一个名额,他心里还是没底。

姜天瑜看出他的不安,从帆布包里掏出那个写着“第4000个约定”的小本子,翻到空白框那页,用铅笔在框里画了个小小的篮球:“就算这次没选上,咱们也有下一次啊。而且你看,咱们的小篮球手还没名字呢,咱们可以慢慢等,等他来了,再一起带他来奥运赛场。”

林冬南看着本子上的小篮球,突然笑了:“你怎么总这么乐观?”“因为我相信你啊,”姜天瑜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光,“从你在街角篮球场投进第一个三分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正说着,林冬南的手机响了,是教练打来的。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姜天瑜在旁边攥紧了杯子,手心都出了汗。“冬南,”教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笑意,“名单定了,你入选奥运正赛了!明天开始集训,准备出发去奥运村!”

林冬南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突然把手机举到姜天瑜耳边:“天瑜,你听见了吗?我入选了!”姜天瑜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点头:“听见了,听见了……我就知道你可以!”

那天晚上,他们回了以前的出租屋。姜天瑜把林冬南的10号球衣找出来,又缝了个小小的奥运五环在领口,针脚比之前更细密。林冬南坐在旁边,看着她低头缝球衣的样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枚小小的银戒指,戒指上刻着“瑜”字:“之前只给你戴了钻戒,现在补个银的,和我的凑一对。”

姜天瑜伸出手,让他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三枚戒指叠在一起,在台灯下闪着温柔的光。“明天去集训,我给你收拾行李,”她抬头笑了笑,“艾草饼我已经烤好了,装在保温盒里,你带去奥运村,想我的时候就吃一块。还有暖宝宝,我按日期贴了标签,你别忘用。”

林冬南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等奥运结束,咱们就去早餐铺订红糖馒头,办婚礼。”“好,”姜天瑜靠在他怀里,手里还攥着那个小本子,“到时候让老板在馒头上刻上‘奥运冠军’和‘冠军家属’,还要刻个小篮球。”

去奥运村那天,姜天瑜去送他。大巴车旁,队友们都在和家人告别,林冬南抱着姜天瑜,在她耳边说:“比赛时我会抬头看第三排中间的位置,你一定要来。”“我肯定来,”姜天瑜把一个蓝布包裹塞给他,“里面是我新织的护膝,加了厚绒,奥运村冷,你别冻着膝盖。还有草莓糖,放在护膝口袋里,想我的时候就吃一颗。”

大巴车开动时,林冬南从窗户往外看,姜天瑜举着那个玻璃罐,LED灯珠闪着光,像颗跟着车跑的星星。他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第4001个约定——奥运赛场上,我要把金牌给你当婚礼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