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在火车站。
顾行把背包背在一边,另一边挂着录音笔。检票口滚动的“下一班”像一串节拍。他给母亲发了“到校报平安”的模板短信,又给教练发了一个“OK”的手势。
进站前,他把U盘盒最底下那张薄薄的小纸条拿出来——是那天在病房柜子里找到的,封口处写着:“等不及的时候再看。”
他在站台的热风里拆开。
“行:
如果你看到这张纸条,说明我们中的一个走得太快了。
别怪自己。风也会迷路,我们也会。
如果你有一天坐上向前的车,请替我看一眼每一座桥下的水。
如果你有一天再跑,请替我数每一次呼吸。
如果你有一天没法哭,请替我把录音笔打开,录三十秒‘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的里面,有时候会有我们。
————————————S”
火车进站的轰鸣把他的眼眶震热。
他把纸条小心地折回去,贴在胸口,像贴一张永不撕下的“心率贴”。
他选的专业是“声音设计与媒介”。室友听说后调侃:“你以后是去当‘风的编辑’?”
他点头:“差不多。”
第一节“声景学”,教授说:“我们要学会听见‘社会的静默’。”他在本子上写:假停顿。
城市很快把人吞没。十字路口大屏幕一闪一闪,地铁口的热风伴着快门声从地下涌出来。他在每一个新的街角都举起录音笔,像在用一种看不见的笔,把陌生写成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