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着青铜碎屑擦过李洛克耳尖时，赤砂的怒吼已经撕裂了山谷。
“给我......碎！”十二具傀儡残肢在他身后疯狂旋转，断裂的剑刃竟像活物般相互咬合，最终在半空中拼出七柄半人高的青铜剑，剑尖全部淬着幽蓝鬼火，组成的剑阵呈倒三角压下，每道剑罡都裹着嗤嗤电流，将地面犁出深沟。
小李后背抵着神雕破霄滚烫的羽毛，能清晰听见通灵兽喉间压抑的呜咽，这只陪他连闯三关的巨禽，此刻翅膀上的金羽已脱落大半，右爪还插着半截傀儡弩箭。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千叶霜，她苍白的脸上还沾着血渍，攥着家徽残片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像要把碎片嵌进骨缝里。
“硬接？”他抹了把嘴角的血，酒葫芦里最后半坛醉仙酿顺着指缝渗进袖口，“拳劲最多破三柄剑，剩下四柄......”
破霄突然用鸟喙轻啄他后颈，是在给他警示。
小李瞳孔微缩，最前排的三柄剑罡已经划破空气，带起的气浪掀得他额前的护额飞了出去，他望着空中翻转的护额，忽然想起以前在慰灵碑前，凯老师系紧他腰间木叶护额时说的话：“木叶的护额不是装饰品，是要挡在同伴面前的。”
“霜。”他闭紧双眼，“心链”突然泛起温热，像有团小火苗顺着脊椎往上窜，“该你了......梦里那招，再走一遍。”
昏迷中的千叶霜睫毛猛地一颤，她的呼吸骤然急促，原本垂着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在半空虚点，竟画出半道银亮的弧光。
小李能感觉到识海里的混沌突然被劈开，雪色庭院、血泊里的木剑、十岁女孩咬着唇在血痕中比划的剑招，这些碎片像被风吹散的纸，最后凝成一道清晰的剑轨。
“喝！”他单膝蹬地跃起，拳锋的酒焰骤然暴涨三寸。
这一拳没有醉拳惯有的踉跄，反而快得像出鞘的剑，先斜偏三寸避开左侧剑罡，再沉肘卸开右侧傀儡残肢的抓击，最后顺着意识里那道雪色剑轨，直轰剑阵最中央的青铜剑枢。
同一时间，千叶霜的指尖弧光突然凝实，她虽然闭着眼，可那只手的轨迹却与小李的拳风完美重叠，正是“影刃十三式——归心”的收招手诀。
两股力量在半空相撞，酒焰与剑气交织成金色光网，将七柄青铜剑同时包裹。
“咔嚓~”最顶端的青铜剑率先崩裂，裂纹如蛛网般蔓延至其他六柄，幽蓝鬼火被酒焰灼烧得滋滋作响，碎成星屑的剑刃雨里，小李看见赤砂的脸，那个之前还癫狂的男人此刻瞳孔收缩如针，嘴角溢出黑血，显然为了催发傀儡燃烧了自身查克拉。
“你们......共享杀意？这是什么忍术？”赤砂的断剑“当啷”坠地，他踉跄着后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祭坛石柱上，“不可能......影刃是千叶家秘传，除非......”
“因为她在教我。”李洛克落回地面时故意踉跄半步，用身体替千叶霜挡住最后几片剑刃碎片，“用我的拳，替她出剑。”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右侧灌木窜出，矢野雷牙的短刀抵住赤砂咽喉，刀身还滴着之前暗部探子的血：“你妻子不是死在九尾手里。”他甩腕抛出枚黑铁令牌，“三年前根部清理档案时，我见过这东西，‘影帷’的人怕她查到九尾袭击的指令来源，所以灭口。”
小李接住令牌的瞬间，掌心传来灼痛，令牌背面刻着半枚木叶徽记，边缘有细微的缺口，他低头看向千叶霜攥着的家徽残片，缺口的弧度竟分毫不差。
“原来......”他喉结动了动，“当年灭门的不是九尾，是......”
“住口！”赤砂突然狂笑，笑声里混着血沫，“你骗我！阿妻说过......说过等我做完任务就带女儿去看樱花......”他的手抚上心口旧疤，那里还沾着方才被剑罡擦伤的血，“这道伤是替她挡九尾留的，怎么可能......”
“因为你挡的是自己人的刀。”矢野雷牙的刀又压进半寸，“影帷的人用九尾做幌子，清理所有可能查到真相的人。千叶家、你妻子、甚至当年的巡逻队......”
“够了。”小李打断他，他望着赤砂突然灰白的鬓角，想起方才在意识里看见的雪色庭院，那个跪在血泊里的小女孩，和此刻怀里同样苍白的女人。
酒葫芦“啪”地掉在地上，酒液渗进泥土，混着血珠绽开暗红的花。
赤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盯着小李掌心的令牌，又看看千叶霜手里的残片，忽然缓缓蹲下，用染血的手捂住脸。
山谷里只剩山风掠过的呜咽，和破霄虚弱的低鸣。
“所以......”他的声音闷在掌心里，“阿妻最后喊我名字......不是在让我过去，是在喊我快跑？”
没有人回答。
小李轻轻掰开千叶霜攥着残片的手，将家徽与令牌对齐，两枚残缺的印记严丝合缝，拼成完整的木叶标志，却在中心位置多了道细小的裂痕，那就是道永远合不上的伤疤。
“咳咳.......”怀里的人突然剧烈咳嗽。
小李心脏猛跳，低头就见千叶霜睫毛颤得像振翅的蝶，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勾住他的衣襟，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溢出半声气音。
山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处新添的血痕，那道血痕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两枚拼接的印记上，将裂痕染成刺目的红。
千叶霜的咳嗽像根细针扎进李洛克心脏，他膝盖微屈半跪在祭坛前，原本托着她后颈的手因用力而泛白，指腹能清晰触到她颈侧跳动的脉搏，那一下下的轻颤，比战鼓声更让他心跳失序。
“天桥......塔.......”她睫毛在眼尾扫出湿痕，眉毛快要挤成一条线，“顶层......有她......”
“她？”小李喉结滚动，脑海里瞬间闪过慰灵碑前千叶霜凝视的那方空位，碑上“千叶凛”三个字被她用木剑轻轻抚过，说那是从小护着她长大的姐姐。
他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她染血的袖口，“是你姐姐？你撑住，我这就去......”
“且慢！”犬走椛的声音突然出现。
这只本就透明如雾的守护式神此刻只剩半片衣角般的轮廓，原本缠绕祭坛的紫藤光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祭坛的灵力支撑全靠你的醉拳内劲与她的共鸣，你若离开，光链断裂时，她识海里的锁魂针会直接刺穿心脉。”
小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低头看向千叶霜眉心，那里有道几乎看不见的青痕，是锁魂针入体的痕迹。
之前在祭坛里，他曾用醉意共鸣探到那根细如发丝的毒针，此刻正随着光链的松动微微震颤，每颤一下，千叶霜的指尖就蜷缩一分。
“需要多少时间？”他声音发哑，拇指抹掉她嘴角的血沫。
“半柱香。”犬走椛的声音更轻了，“但你的寒髓酒......只剩最后一滴。”
李洛克的手顿在酒葫芦上，那是他本打算留给凯老师治旧伤的。此刻酒葫芦里的液体晃出细碎波光，倒映着千叶霜苍白的脸。
他突然扯开酒塞，将最后一滴酒倒入祭坛凹槽，酒液落地的瞬间，紫藤光链重新泛起金芒，却也让犬走椛的身影彻底淡成一片虚影。
“谢......”式神的尾音消散在风里。
小李抱起千叶霜转向破霄，这只通灵兽的金羽几乎褪成灰褐，右爪的弩箭还在渗血，却仍挣扎着展开翅膀，在他掌心蹭了蹭。
“带她回幽谷，找静音前辈。”他将千叶霜轻轻放在雕背，用绷带固定好她的腰，“若遇到危险，直接冲回木叶结界。”
破霄低鸣一声，振翅时带起的风掀翻了李洛克的护额。
他弯腰捡起护额，突然注意到千叶霜的手指正缓缓勾住护额绳结，她眼尾的泪还没干，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雪：“......小心......”
“等我。”小李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在她眉骨的血痕上停留半秒，“我带你去看樱花。”破霄振翅的破空声淹没了后半句。
小李望着那道逐渐缩小的黑影消失在云层里，喉结动了动，转身时便已收起了担忧的神色，接下来他要迎接自己的挑战了。
天桥塔的木门在他拳风下轰然碎裂，顶层密室积着三寸厚的灰，霉味混着铁锈味刺得人鼻腔发酸。小李踢开满地的朽木架，泛黄的卷宗像被飓风卷过的纸蝶，在他脚边打着旋儿。
直到某页纸角勾住他的裤脚，《九尾控制实验·影谕令》，墨迹已经褪成茶褐色，但“影谕令”三个字的朱砂印还鲜艳得刺目。
小李蹲下身，指腹擦过签署栏：三代目顾问团七人全部按了血指印，执行人一栏写着“影帷”，旁边附注的小字让他瞳孔骤缩：“实验需诱导尾兽失控，借乱局清理潜在威胁：千叶、日向分家、漩涡遗族......”
附录照片更让他血液凝固，照片里，戴乌鸦面具的忍者单膝跪地，面前站着的人虽只露出半张脸，那道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却再熟悉不过，是团藏。
“原来......”他捏着照片的手青筋暴起，“当年九尾袭击不是意外......”
“唰~”纸页翻动的轻响从身后传来。
小李没有犹豫，直接旋身出拳，却在触及那团白影时硬生生收住力道，那是张巴掌大的纸偶，眉眼用墨线简单勾勒，正是晓组织的通讯分身。
“长门大人想知道。”纸偶的声音像两张纸摩擦，“你的拳，能否破‘神’？”话音未落，纸偶突然绽开成漫天碎纸。
小李伸手去抓，只接住半片写着“佩恩”的残页。他望着窗外重新聚拢的阴云，将卷宗塞进怀里。
“团藏是刀，影帷是握刀的手。”他撕开半页卷宗，塞进护额内层，“但真正该被斩断的......是这双黑手。”
夜风卷着碎纸从窗口灌进来，吹开他额前的碎发。
小李望着卷宗上最后一行字：“实验体Y07，编号：漩涡鸣人。”喉间突然泛起腥甜，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脆响。
当他跃下天桥塔时，月亮刚从云里钻出来，清辉落在他护额上，照出夹层里若隐若现的字迹。远处幽谷方向传来破霄的长鸣，他望着木叶所在的东方，那里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了雷云，像头蛰伏的野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李洛克站在悬崖边缘，风掀起他的衣摆，他摸了摸腰间空了的酒葫芦，又摸了摸护额里的纸页，最后抬头望向木叶的方向。
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长，与远处的雷云重叠在一起，仿佛在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那片阴云中，轰然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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