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一箭一功,我用匈奴人头铺路 > 第三十九章 困兽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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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境军牢,阴暗潮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血腥气混合的怪异味道。

除了偶尔从墙壁缝隙里吹进来的风声,这里寂静得能让人发疯。

魏云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走进了最深处的一间囚室。

囚室里,魏琛像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蜷缩在铺着发霉稻草的角落里。

他身上华丽的将袍已经被扒去,换上了一身灰色的囚服,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被拖拽时留下的擦伤,再也没有了半分往日的英气和倨傲。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当看清来人是魏云时,他浑身一颤,挣扎着爬了过来,抓着冰冷的铁栏杆,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义父,您来了,您是来放我出去的吗?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您不会相信那个外人的挑拨……”

魏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

良久,魏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魏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义父,您说什么,我……”

“我问你,为什么?”魏云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失望。

“我待你如亲子,将你一手提拔到参将之位,你想要什么,我哪一样没有给你?你为什么要做这种通敌叛国,自掘坟墓的蠢事!”

魏云的质问像一记记重锤,砸在魏琛的心上。

他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

魏琛松开栏杆,颓然地坐倒在地,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我……我嫉妒。”

他像是说梦话一样,喃喃自语。

“我嫉妒李参将上次打了胜仗,您当众夸他。我嫉妒赵校尉的骑兵营,装备永远是最好的,我更嫉妒王战!”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神情变得有些狰狞。

“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十夫长,凭什么一回来就能得到您的青睐?凭什么他能做到的事,我做不到?”

“我才是您的儿子,这北境大营,将来都该是我的,我只是想除掉一个潜在的威胁,我有什么错!”

“混账!”魏云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悉心培养的继承人,心胸竟然狭隘到了如此地步。

“为了你那点可怜的嫉妒心,你就出卖执行九死一生任务的袍泽?你就把一百多条人命当成你往上爬的垫脚石?”

“我……”魏琛被骂得哑口无言,他知道再狡辩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隔着栏杆朝着魏云拼命磕头。

“义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啊,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他声泪俱下,哭得像个孩子。

“您忘了么,我八岁那年,您带我去打猎,我掉进了冰窟窿里,是您不顾性命跳下去把我救上来的。您说只要有您在,就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

“还有我十五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我吓得尿了裤子,是您挡在我身前,一刀砍下了一个匈奴人的脑袋,把他的血抹在我的脸上,告诉我这才是魏家的男人!”

他不断地提起往日的恩情,试图唤醒魏云心中那最后一点父子之情。

“义父,看在我们二十多年父子情分上,您饶我这一次,我愿意将功赎罪,我愿意去当个小兵,去守最苦的哨卡,只要能让我活下去,我什么都愿意做!”

魏云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魏琛提到的每一件事,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个他曾寄予厚望的儿子,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囚室里,只剩下魏琛压抑的哭声和沉重的喘息声。

魏琛看到魏云脸上的不忍,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义父终究是心软的。

然而,当魏云再次睁开眼睛时,那眼中所有的温情和不忍,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铁一般的冰冷和决绝。

“军法无情。”魏云缓缓吐出四个字。

“通敌叛国者当斩,出卖袍泽者当斩,此罪天地不容,神人共愤。”

“我若是饶了你,我如何去面对那一百多个被你害死的弟兄的在天之灵?我如何去统帅这十万北境大军?我如何对得起大魏的江山社稷?”

魏琛脸上的希望,瞬间凝固,变成了彻骨的绝望。

“不……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来人。”魏云转过身,不再看他。

“三日后,午时三刻,于校场之上将罪人魏琛明正典刑,斩首示众,通告全军,以儆效尤!”

“是!”门外传来守卫沉闷的应答声。

死刑。

这两个字像两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劈在了魏琛的脑海里。

他彻底懵了。

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泡影。

他要死了。

被他最敬爱的义父,亲手送上断头台。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在一瞬间吞噬了他。

但紧接着,从那绝望的深渊里,却生出了一股鱼死网破的疯狂和怨毒。

既然你不让我活,那我也不让你好过!

“义父!”魏琛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诡异。

魏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孩儿,领罪。”魏琛的声音里,没有了哭喊,没有了哀求,只有一种死水般的平静。

“既然孩儿必死无疑,临死之前可否让孩儿再给您磕最后一个头,报答您这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他的语气,充满了认命和孝道,让人听不出丝毫破绽。

魏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终究不是铁石心肠。这个孩子,他毕竟是爱过的。

“好。”

一个字从魏云的牙缝里挤了出来。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魏琛。

魏琛低下头额头触地,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义父,您保重。”

就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他眼中那死水般的平静,轰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毁天灭地的疯狂!

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从散乱的囚服袖中,抽出了一根早已磨得尖利无比的木簪!

那是他之前用来束发的,被卸甲时遗漏了下来。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魏云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那根从囚服下露出的沾着血的木簪。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躲过了千军万马,躲过了无数阴谋暗算,最,却会死在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手里。

而且,是在他放下所有防备,心存最后一丝怜悯的时候。

“你……”魏云张了张嘴,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去死吧,老东西!”魏琛的脸因为极致的兴奋和扭曲而变形,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根木簪又往里送了寸许!

“砰!”

外面的守卫听到动静,立刻撞开了牢门。

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瞬间惊得魂飞魄散。

大魏的北境统帅,正被他的义子用一根木簪钉死在铁栏杆上。

魏琛缓缓抽出木簪,任由魏云的身体软倒下去。

他转过头,看着那两个目瞪口呆的守卫,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而又残忍的笑容。

“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一起下去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