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军牢之内,血腥气浓得化不开。
两名守卫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叫,就被状若疯魔的魏琛扑倒在地。
他手中的木簪,此刻成了最致命的凶器,精准而又狠辣地刺穿了他们的喉咙。
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杀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他的义父,魏琛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恐惧,反而有一种病态的亢奋。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从他刺出第一簪开始,他就已经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他迅速地扒下一名守卫的衣服换上,又从另一人腰间解下佩刀。
做完这一切,他压低了帽檐,借着夜色的掩护,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这座死亡囚牢。
军营里依旧平静,巡逻的队伍照常走过,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天已经塌了。
魏琛一路低着头,脚步飞快,径直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参将营帐。
虽然被下了大狱,但他的亲信们还没来得及被清算,营帐也暂时无人接管。
他一进帐便立刻写下几道手令,交给了帐外自己的心腹亲兵。
“去,把陈校尉张都尉还有孙参军立刻叫来我的帐中,就说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商议,不得有误!”
那亲兵看着魏琛一身守卫的装束,又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脸色一变,但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三名高级将领,脚步匆匆地走进了魏琛的营帐。
他们都是魏琛一手提拔起来的,平日里跟着他没少捞好处,早已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魏将军,您怎么……”
三人一进帐,看到从牢里越狱的魏琛,都大吃一惊。
魏琛没有废话,他当着三人的面,将那件还沾着血的守卫衣服脱下扔在地上,然后缓缓地擦拭着手中的佩刀。
“我杀了魏云。”
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神雷,把三个将领当场劈得外焦里嫩,脑子里一片空白。
“魏将军,您开什么玩笑。”一个姓张的都尉,嘴唇哆嗦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魏琛抬起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凶光。
“他要杀我,我便先杀了他。连带着两个不长眼的狱卒,也一并送下去陪他了。”
三人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杀了魏云!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谋反了,这是弑父,是捅破了天!
一旦事情败露,不光是魏琛要被千刀万剐,他们这些与魏琛关系密切的党羽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活!
“完了,全完了。”那个姓陈的校尉,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慌什么!”魏琛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人是我杀的,但路还没断!”
他看着三个已经吓破了胆的亲信,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但语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蛊惑力。
“你们以为我倒了,你们就能撇得干净?这些年跟着我克扣的军饷,倒卖的军械,哪一桩哪一件,我这里都给你们记着账呢!”
“我要是死了,你们觉得王战那个小杂种,会放过你们吗?”
这番话像一盆冰水,让三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魏琛是主犯,他们就是从犯。
魏琛死了,他们也逃不掉!
“魏将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孙参军颤抖着声音问道,他已经把魏琛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怎么办?”魏琛的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的弧度。
“我们没有退路了,但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所有人都活下来,甚至活得比以前更好!”
三人眼中同时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齐刷刷地看向魏琛。
“只要找一个替死鬼,把刺杀魏云的罪名,全都推到他的身上,我们不仅能置身事外,还能顺理成章地接管整个北境大军!”
“替死鬼?”
“谁?”
魏琛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王战。”
这个名字一出,三人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都爆发出一种恍然大悟的光芒。
对啊王战!
还有比他更合适的替死鬼吗?
魏琛见他们已经上钩,立刻开始了他的布局。
“王战刚刚立下大功,风头正盛,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最可疑!”
“他一个十夫长,凭什么能在草原上搅动风云?这背后,定然是和屠格达成了某种交易!”
“我们可以说,王战早已投靠了匈奴,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刺杀主帅,里应外合,颠覆我北境防线!”
“他之前指证我,不过是演的一出苦肉计,为的就是骗取魏云的信任,好寻得下手的机会!”
“魏云死前,最后一个单独召见的人,就是他王战,这一点全军皆知!”
“我们完全可以说,就是在那次见面中,王战趁其不备用匈奴人的毒药,或者某种秘术,害死了魏云!”
魏琛的脑子在飞速地转动,一个又一个恶毒的计策,从他嘴里不断地冒出来。
“口说无凭,我们还要有物证!”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样式古朴的匕首,这是他从一个被杀的匈奴百夫长身上缴获的。
“陈校尉,你最是机灵,你想办法把这把匕首,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王战的营帐里!”
“张都尉,你立刻去军械库,就说奉了魏云将军的密令,调集一批弓弩手,把王战和他那九个兄弟的营帐给我团团围住,记住,要快,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孙参军,你的笔杆子最利。你现在就去散播谣言,把我们刚才商定的这套说辞,给我传遍整个军营!”
“就说魏将军是被匈奴刺客所杀,而王战就是那个引狼入室的内奸,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要让所有士兵都相信,王战是叛徒!”
他有条不紊地分派着任务,那份镇定和狠辣,让其他三人看得心惊胆战,却又不由自主地选择服从。
因为他们知道,上了魏琛这条贼船,就再也下不来了。
要么一起登上权力的顶峰,要么一起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记住!”魏琛最后警告道:“天亮之前,我们必须把这件事做成铁案!”
“到时候,我以义子的身份,出面主持大局,稳定军心,你们就是拨乱反正的功臣,这北境的天就该由我们换一种颜色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疯狂和贪婪。
“是,我等誓死追随魏将军!”
三人躬身领命,眼中再无半分犹豫,转身快步走出了营帐,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魏琛站在帐中,听着外面逐渐响起的细微骚动,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而又得意的笑容。
王战,你不是想让我死吗?
那我就先送你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