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合山农场里的空气陡然变得凝重。
县里派来的工作组突然进驻，声称要加大力度清理“封建迷信”思想。
组长王秀英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干部，作风强硬，手段凌厉，专门处理各类“思想问题”。
“同志们，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彻底清除一切牛鬼蛇神！”在全农场大会上，王秀英语气冷峻，“绝不允许任何封建迷信在这儿生根发芽！”
“谁要搞歪门邪道，一律严惩不贷！”
陆怀山坐在台下，心头一紧。
工作组的到来，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孙干事八成向上汇报了他的“异常”，这才引来了更高层的注意。
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会议刚一结束，王秀英就直接找上了孙干事。
“孙干事，听说你们这儿最近不太平？”她开门见山。
“是，王组长。”孙干事一五一十汇报，“有个叫陆怀山的劳改犯，弄出不少邪乎事。”
“什么邪乎事？”
孙干事把陆怀山那些“神异表现”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从芦苇滩怪事平息，到他治病救人，再到驯虎救美。每件事都讲得有板有眼，听得王秀英眉头越皱越紧。
“这确实很严重。”王秀英语气低沉，“再让这种传言散播，会严重毒害群众思想。”
“必须立刻行动！”
“您说得对！”孙干事连忙附和，“我早就想整治他了，就是苦于没铁证。”
“现在有您坐镇，肯定能揭穿他的把戏！”
王秀英点了点头。
“明天起，对陆怀山展开全面调查。”她下令，“从他的出身、经历，到农场表现，全部查清。”
“另外，找相关证人，让他们实事求是作证。”
“绝不能叫神话传说蒙蔽了眼睛。”
消息很快传开。
农场里人人都知道，陆怀山要被“重点照顾”了。
有人同情，有人看笑话，也有人怕牵连自己——毕竟，不少人都传过陆怀山的“神奇事迹”。要是被定成宣传封建迷信，谁都跑不了。
刘老栓听到风声，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是少数清楚陆怀山“真本事”的人之一。万一被工作组叫去审，保不齐扛不住压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到时候不仅陆怀山要完，他自己也得搭进去。
可他也没法主动找陆怀山商量。
眼下陆怀山被盯得紧，谁接近他谁惹嫌疑。
只能盼着自己别被点名。
韩骁知道后，也悬起了心。
作为陆怀山的直接领导，他对后者的“特殊表现”负有责任。要是陆怀山真被定成搞封建迷信，他这个知青队长也脱不了干系。
弄不好就得落个“立场不稳”、“包庇坏分子”的罪名。
“小陆，千万小心。”他找机会提醒陆怀山，“工作组来者不善。”
“别承认任何‘特异功能’。”
“就说是巧合，要么是别人看错了。”
陆怀山感激地点点头。
“谢谢韩队长，我会注意的。”
可他心里清楚，这回的麻烦比想象中更大。
县里专派工作组下来，说明上头很重视。若应对不好，真可能万劫不复。
必须提早准备。
当晚，陆怀山通过血脉契约联系了墨啸。
“墨啸，情况有变。”他在心中说道，“县里派工作组来查我了。”
“接下来这段，我们先别见面。”
墨啸立即回应：“主人，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不用。”陆怀山交代，“万一我真被抓了，你千万别妄动。”
“一切等我消息。”
“明白。”墨啸语气里带着担忧，“主人，您务必小心。”
第二天一早，调查就开始了。
王秀英亲自坐镇，挨个询问农场的干部和工人，重点就是陆怀山的那些“异常表现”。
头一个被叫去问话的是张老炮。
作为围猎的亲历者，他的证词很关键。
“张猎手，你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王秀英严肃发问，“陆怀山到底怎么让老虎退的？”
张老炮一脸为难。
他确实亲眼见过陆怀山的“神奇”，可这节骨眼上照实说，绝对要坏事。
“王组长，那会儿乱得很。”他小心翼翼开口，“我也说不清是咋回事。”
“兴许是那虎本来就不想伤人，正好溜了。”
“陆怀山出现……也就是个巧合。”
王秀英皱起眉。
“可别人都说，老虎对陆怀山很温顺，这怎么解释？”
“这……可能是虎吃饱了，没啥攻击性。”张老炮硬着头皮圆，“野兽的心思，人哪猜得透。”
王秀英明显不满意，可也挑不出错，只好先放他走，继续问别人。
后面几个被问的围猎亲历者，说法都差不多——不是记不清，就说是巧合。
没一个人敢认陆怀山有“特异功能”。
王秀英越听越火大。
她知道这些人没讲实话，可又抓不到证据。
“看来陆怀山在群众里影响不小。”她对孙干事说，“这么多人替他打掩护。”
“这更说明问题严重。”
“是啊，王组长。”孙干事连忙接话，“陆怀山确实蛊惑了不少人。”
“必须彻底揭穿他！”
王秀英决定换条路子。
既然正面问不出，那就从侧面突破。
“去把李红梅叫来。”她下令，“她是被陆怀山救的当事人，该清楚实情。”
李红梅很快被带进调查室。
面对工作组的阵势，她显得有些紧张。
“李红梅同志，你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王秀英开始问话，“陆怀山是怎么找到你的？”
李红梅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那会儿困在山洞里，陆怀山突然就出现了。”
“怎么出现的？”
“就……走着找过来的。”她谨慎地回答，“也许是听见我喊救命了。”
“那老虎呢？”王秀英紧盯不放，“你不是说看见老虎了吗？”
李红梅更犹豫了。
她确实亲眼见过陆怀山和墨啸之间的互动，可现在说出来，准会害了陆怀山。
况且如今她对陆怀山的感情早已不同往日。从最初的怀疑，到后来的感激，再到现在悄悄滋长的倾慕——她绝不能出卖这个救过她性命的人。
“王组长，那天晚上天太黑了，我可能看错了。”她终于开口，“也许就是什么野兽的影子。”
“我那会儿受了伤，又害怕，可能是幻觉。”
王秀英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
“李红梅同志，你要对组织诚实。”她语带威胁，“隐瞒真相，就是包庇坏分子。”
“后果很严重。”
李红梅脸色发白，却仍坚持原来的说法。
“王组长，我说的是实话。”她努力保持镇定，“当时真没什么特别的。”
“陆怀山就是碰巧找到我，把我救了。”
王秀英气得脸色发青。
这些人明明串通好了撒谎，可她也不能逼得太狠——毕竟李红梅是积极分子，又是受害者，处理不好反而麻烦。
“行，我知道了。”她强压怒火，“你先回去吧。”
李红梅如释重负地离开调查室，心里却再清楚不过：这事根本没完。
工作组绝不会轻易放过陆怀山。
而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站在陆怀山这边。
因为她早已深深倾慕于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一个会在危难中拯救她、在关键时刻守护众人的男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
就算全世界与他为敌，她也毫不犹豫，选择相信他。
因为她深信：真正的正义从不取决于权位，而在于一个人做了什么。
而陆怀山，做的从来都是正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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