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当拉山口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陈峰派人回报，三处隘口已尽数炸塌，滚落的岩石与冻土堆成了数丈高的壁垒，吐蕃先锋被堵在山口外侧，正疯狂地清理障碍，骂声在山谷中回荡。
城头上，郑远望着农奴军们用牛粪砖点火驱寒，朗杰正带领几个年轻人将晒干的牛粪垒成垛，码在垛口边。“郑侯，这牛粪火真能挡住寒气？”朗杰搓着冻得发红的手，鼻尖挂着清涕。
“不仅能挡寒气，还能呛得吐蕃人睁不开眼。”郑远拿起一块牛粪砖，“等雪下来，咱们就把火烧得旺旺的，让他们在城外冻着，咱们在城里烤火吃肉。”
朗杰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好！到时候让他们尝尝，被冻成冰疙瘩的滋味！”
七日后，天气愈发寒冷，清晨的城墙上结了层薄冰。吐蕃大军终于清理出一条窄道，前锋抵达城下，却被城墙上泼下的冷水冻成了冰棱，攀城的云梯刚搭上城头，就被农奴军用撬棍掀翻，摔在冰面上断成几截。
赞普的黄金王帐扎在城外五里处，赤祖德赞站在帐前，望着被寒风卷动的唐军旗帜，脸色铁青。“废物！连座破城都攻不下！”他一脚踹翻身边的火盆，牛粪灰被风吹得满脸都是，“传令下去，三日之内必须破城，传令各部畏惧怯战者杀！”
赤祖德赞的怒吼在寒风中炸响，惊得帐前的藏獒狂吠不止。他抹了把脸上的雪沫，猩红的目光死死钉在达日城头飘扬的大唐旗帜上，手中的马鞭抽得空气“噼啪”作响：“呐塔莫！”
“末将在！”呐塔莫从雪地里爬起来，甲胄上的冰碴簌簌掉落，他是苏毗部落最勇猛的首领，麾下三万骑兵素有“雪山饿狼”之称。
“给你三万苏毗锐士，带云梯，本赞普要看到有人插上吐蕃的狼旗！”赤祖德赞的声音像淬了冰，“攻不上去，你就自己跳进冰湖里喂鱼！”
呐塔莫猛地捶打胸口，青铜护心镜被震得嗡嗡作响：“末将若不踏平此城，提头来见！”
半个时辰后，吐蕃军的号角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声浪在山谷中滚荡，惊起无数寒鸦。三万苏毗锐士列成黑压压的方阵，前排士兵举着牦牛皮盾牌，后排扛着云梯，踏着没过脚踝的冻土向前推进。呐塔莫亲自擂鼓，鼓声沉闷如雷，每一声都敲在士兵的心跳上。
达日城头的寒风卷着雪沫，打得人脸颊生疼。张仪潮立于西垛口，手中马鞭指向城外黑压压的吐蕃军阵，声音透过风雪传到郑远耳中：“郑远！你带三百安西锐士守东侧，炮营归你调遣，务必把呐塔莫的先锋钉在三十步外！”
郑远单膝跪地领命，甲胄与冻土碰撞发出脆响：“末将遵令！”
起身时，他的手已按在炮营的令旗上。十门青铜火炮在雪地里泛着冷光，炮口早已校准吐蕃军必经的开阔地。“炮营听令！”郑远扬声喝道，“标尺三百五十步，装霰弹！等吐蕃人前脚过了那道雪沟，立刻开炮！”
“得令！”炮手们齐声应和，通红的手在寒风中麻利地填装弹药，火绳被牛粪火烤得干燥，滋滋冒着火星。
城下，呐塔莫的三万苏毗锐士已列成三队冲锋阵。他本人立马阵前，狼牙棒直指城头：“踏平此城，逻些的青稞酒管够！冲——”
三万铁蹄踏碎冻土，雪雾被掀得漫天飞舞，前锋如利箭般射向达日城。张仪潮在西侧看得真切，对身边亲卫道：“传令弓弩手，等他们进百步了再放箭，给郑远的炮营留足时间！”
亲卫的马蹄声刚消失在风雪里，东侧已传来郑远的吼声：“放！”
“轰——轰——”
二十余～门火炮同时轰鸣，霰弹如铁雨般泼向雪沟后的吐蕃先锋。冲在最前的数百名苏毗士兵瞬间被撕碎，残肢与雪块混在一起飞溅，后续队伍被这雷霆一击惊得停滞不前。
“好！”张仪潮在西侧击节叫好，随即厉声道，“弓弩手，放箭！”
城垛后，千余支火箭腾空而起，拖着火尾扎进吐蕃军阵。酥油浸透的箭簇遇风即燃，很快在雪地里烧起一片火海，惨叫声与火炮的余响交织，在山谷中回荡。
呐塔莫在阵后看得目眦欲裂，挥狼牙棒砸碎身边的雪块：“废物！一群废物！给我冲！谁先爬上城头，赏十户农奴！”
重赏之下，吐蕃军再次涌动。这次他们学乖了，分散成数十个小股，借着雪丘的掩护向前突进，云梯手则扛着器械，猫腰跟在后面。
“郑远！他们变阵了！”张仪潮的吼声穿透硝烟，“换实心弹，轰他们的云梯队！别让那些破梯子搭上城墙！”
郑远立刻调令：“炮营换弹！瞄准扛梯的集群，标尺两百步！”
炮手们迅速清理炮膛，将磨得锃亮的实心铁弹推入炮口。郑远亲自校准炮身，目光死死盯着雪丘后那些晃动的黑影——那里正是云梯手的藏身之处。“放！”
又是一阵轰鸣，铁弹呼啸着砸进雪丘，冻土与碎木混着人体被炸得腾空而起。十数架云梯瞬间报废，扛梯的士兵非死即伤，吐蕃军的攻城器械顿时折损近半。
“东侧稳住了！”郑远对着西侧大喊，声音带着硝烟的沙哑。
张仪潮却眉头紧锁，他看到吐蕃军的侧后方正有异动——呐塔莫竟分出五千骑兵，绕向城南的低矮城墙。“郑远！带一半人去南城！呐塔莫想偷家！”
郑远毫不犹豫，点起锐士士卒：“跟我来！”
南城的农奴军正与攀爬的吐蕃兵混战，朗杰被三名苏毗士兵围在垓心，弯刀已卷了刃，仍死死护住垛口。郑远带人杀到，长剑翻飞间解了围：“朗杰！带你的人守住左侧，炮营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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