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堆在异管局特工的专业操作下，被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的、属于龙婆泰的骨灰，眼神平静，心中却波澜起伏。
“长生会…”
这个刚刚才从龙婆泰嘴里撬出来的名字，就用如此狠辣决绝的方式，向我展示了他们的力量和行事风格。隔空引爆神念烙印，将一个大活人连魂魄都焚烧得一干二净，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寻常道法的范畴。
“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赵晴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她看了一眼周围那些还在忙碌的手下，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点了点头，跟着她，离开了这间已经被彻底净化的“修罗场”，穿过那条阴森的走廊，重新回到了灯火辉煌的“静心堂”大厅。
大厅里的那些富商名流，早已被异管局的人员控制在原地，一个个噤若寒蝉，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茫然。他们大概这辈子都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来参加一个高档的私人宴会，怎么就突然被一群荷枪实弹的神秘部队给包围了。
我们没有理会这些人的骚动，而是直接走出了会所大门，上了一辆停在路边、伪装成通信工程车的黑色厢式货车。
车门关闭，瞬间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车厢内部，却别有洞天。这里被改装成了一个小型的移动指挥中心，数块高分辨率的屏幕上，正闪烁着各种我看不懂的数据流和能量曲线。阿山，那个铁塔般的壮汉，正坐在一台电脑前，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处理着现场传回来的数据。
“坐。”赵晴指了指旁边一张固定的金属座椅。
我坐下后，她亲自给我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现在，你可以把你从他那里问出的所有细节，都告诉我了。”
我没有隐瞒，将龙婆泰在最后关头，为了活命，传给我的那道微弱神念，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三天后，子时，城西废弃人防工程。他们要去一个叫“鬼市”的地方，抢一张跟“龙脉”有关的地图。”
当我提到“鬼市”和“龙脉地图”这两个词时，赵晴那张一向冰山般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就连旁边那个一直专注于工作的阿山，也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过头，用一种极其严肃的目光看着我。
“你确定，是“鬼市”？”赵晴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千真万确。”我肯定地回答，“那是他神魂俱灭前，最后的求救信号，做不了假。”
赵晴深吸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用手指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在消化这个情报带来的巨大冲击。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语气凝重地说道：“林玄，看来，我们都低估了这个‘长生会’的图谋。他们的野心，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我们异管局，追查‘长生会’已经有五年之久。”她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个组织，像一个隐藏在城市阴影下的巨大毒瘤。他们行事极其诡-秘，等级森严，外围成员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机密，就像龙婆泰这种，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可以随时牺牲的炮灰。”
“我们只知道，他们一直在暗中网罗各路邪修、异人，用各种非法手段敛财，似乎在为某个巨大的计划，做着准备。我们截获过一些零星的情报，都隐隐指向了城市的‘龙脉’，但一直都无法证实。你今晚得到的这个情报，至关重要。它第一次，为我们指明了他们下一步的具体行动目标——那张龙脉地图！”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鬼市”赵晴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回忆着什么，“那是一个从古代就流传下来的、属于修行者世界的‘灰色地带’。它没有固定的地点，没有固定的时间，每一次开启，都是由几个德高望重、或是实力强大的‘中间人’共同主持。那里，是三教九流、正邪两道，唯一一个可以坐下来，进行交易的地方。”
“法器、丹药、天材地宝、符箓、功法甚至是一些见不得光的、被诅咒的邪物，都可以在那里找到。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但是，鬼市也有鬼市的规矩。”她话锋一转，变得严肃起来，“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问来路，不问姓名’。在那里，所有人都会用代号，或是进行伪装。官方人员，是绝对的禁忌。一旦有我们的人亮明身份，不仅会立刻被驱逐，更会遭到整个鬼市所有修行者的集体敌视。”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就像一个贼窝，警察闯进去，自然会引起所有人的警惕和反感。
“所以…”赵晴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审视和戒备，而是带着一种郑重的、正式的请求，“林玄，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们需要派人进入鬼市，阻止‘长生会’拿到那张地图，并且，尽可能地搜集关于他们核心成员的情报。而你，是目前最合适，也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你的身份，是‘清风道长’，是民间散修，不是我们官方的人。你实力高强，又有正统的道法传承，足以应付里面的各种突发状况。由你进入鬼市，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我们不会让你白白冒险。事成之后，除了之前谈好的酬金，我们异管局的内部资源库，包括那些不对外开放的修行资料和天材地宝，都可以向你开放一定的权限。而且，这次行动中，你需要任何情报或后勤上的支持，我们都会在外面，全力配合你。”
我看着她，从她那双真诚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个官方机构在面对棘手问题时的决心，以及……对我的认可。
这，才是真正的合作。
“好。”我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这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异管局，更是为了我自己。那个“长生会”，已经将矛头对准了我，我不可能坐以待毙。主动出击，将他们的阴谋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我林玄的行事风格。
“太好了！”赵晴那张冰山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立刻从旁边的一个保险柜里，取出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了我。
“这里面，是我们这些年搜集到的、关于‘鬼市’的所有资料。包括它的起源、历年的交易记录、以及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常年混迹其中的危险人物的档案。你这三天，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记住，鬼市里，人心，比鬼神，更险恶。”
我接过那台沉甸甸的、充满了高科技质感的平板电脑，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我看着车窗外，那灯火璀璨的城市夜景，知道在这片繁华的表象之下，一个更加广阔、更加危险，也更加精彩的地下世界，即将向我，敞开它神秘的大门。
鬼市？龙脉？长生会？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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