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琢时光动漫店的风铃抖得愈发厉害,铜舌碰撞的脆响像生锈的刀片在刮玻璃,为王一凡消失的背影缠上一圈圈阴冷的茧,金铭睿攥着那件沾满暗褐色污渍的痛衣,布料上的铁锈味混着鸢尾花香,在鼻腔里凝成带着尖刺的硬块,稍一呼吸就扎得人眼眶发酸,金旻芮站在他身侧,蔷薇色瞳孔里跳动的火光裹着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脖颈上尚未消退的齿痕——那是上次失控时咬在哥哥肩上的印记,此刻却像被淬了毒的烙铁重新烫过,灼痛顺着血管爬向心脏。
“鸢尾花……”苏梓萌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双马尾上的蕾丝蝴蝶结沾了片边缘发黑的梧桐叶,“暮瞳黑猫你刚才也闻到了吧?那味道跟上次在古堡废墟附近闻到的一模一样!像裹着尸油的花香,腻得人发慌!”
暮瞳黑猫正用酒精棉擦拭着折叠刀的刀刃,棉片上晕开的不是灰尘,而是些微暗红的碎屑,她抬眼时,猫耳发箍的绒毛抖落几粒灰黑色的粉末,落在刀刃上瞬间蜷成细小的焦粒:“何止闻到,咱们还拍到过类似的影子,上个月在林家村事件结束之后,雕琢时光监控里闪过一个戴宽檐帽的女人,现在想想……”她突然停顿,刀刃在灯光下划出的冷光里,仿佛游过细小的黑影,“薇薇安,你肯定知道什么。”
姜花蹲在吧台边,用棉签蘸取王一凡手机上的指纹,碘伏棉球在屏幕上晕开的褐色圈里,竟慢慢浮起细小的鸢尾花纹路,她手抖得厉害,棉签杆在掌心硌出红痕:“薇薇安小姐,你说过神秘学家对气味格外敏感,那个女人……是不是和真祖复活有关?”
薇薇安正用银签挑着伯爵红茶里的柠檬片,宝石红的瞳孔在氤氲水汽中浮沉,像浸在血水里的玛瑙,她今领口绣着的暗金色的荆棘花纹的针脚里似乎卡着些暗红的碎屑,与她苍白的锁骨形成诡异的呼应,直到金旻芮的指甲在吧台上划出三道深痕,木头裂开的细缝里渗出几星暗色液体,她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的轻响像骨头敲在棺材板上,震得每个人后颈发麻。
“鸢尾花是她的代号。”她舔了舔唇角的茶渍,语气平淡得像在念停尸房的名单,“就像玫瑰属于我,薄荷属于姜花,劣质可乐属于王一凡——每种存在都有自己的气味图腾。”
“鸢尾花?”金铭睿猛地抬头,掌心里的痛衣被攥得变了形,布料褶皱里抖落的灰屑中,竟滚出半片干枯的鸢尾花瓣,“那是谁?和绑架王一凡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薇薇安的指尖在杯沿画着圈,红宝石戒指折射出的细碎光里,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影子在爬:“我以前的上司。”她顿了顿,杯沿的水痕突然顺着逆时针方向蜷成螺旋,“深渊羽翼的人。”
“深渊羽翼?”苏梓萌的声音发紧,双马尾上的梧桐叶突然“啪”地掉在地上,叶背爬满了蛛网状的灰斑,“那是什么?”
“旧派神秘学家的阵营。”薇薇安的指尖停在杯口,水面突然浮起一层细密的白沫,像凝固的唾沫,“我只知道她叫鸢尾花,其他的……”
“神秘学家?”苏梓萌突然插嘴,双手下意识地绞着蕾丝蝴蝶结,“这称呼怎么听着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在哪听说过?”
薇薇安白了她一眼,眼尾的红痕像刚干涸的血:“少打断。”她收回手,杯里的白沫瞬间消失,“神秘学家是一个种族,或者说……一群披着人皮的饿鬼。”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从地底钻出来的,“致力于毁灭全人类,让神罚降临——他们的故事罕为人知,散落的族谱里记载了灵感、激情、无止境的塑造……”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仿佛吞下了什么粘稠的东西,“……和一段空白的历史——就像被硬生生剜掉的脏器,连疤痕都带着腐味。”
金铭睿的后背泛起寒意,他注意到薇薇安说“空白的历史”时,吧台角落的落地钟突然停了,指针卡在三点十四分,钟摆晃了两下,竟掉下一小块锈铁,砸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们分五个分支。”薇薇安的指尖在桌面上划出五道浅痕,每道痕里都慢慢渗出细沙,“纯血种,最纯的神秘学血统,血管里流的不是血,是凝固的暗;混血种,人类和神秘学家的杂种,一半是人一半是吸血鬼鬼,最擅长在白天装人;说到这里,感染种,人类被非人物质——比如GXS药剂——感染后变的,像发了霉的面包,随时会烂成一滩;意识唤醒者,无机物被神秘力量吹了口气,突然有了意识,可能是块石头,也可能是把刀,你永远不知道身边哪个死物在盯着你;”她抬眼,宝石红的瞳孔里映出众人的脸,“还有超自然者,比自然更强的存在,强到能把阳光拧成绳,把雨水变成针。”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雨果:“我和雨果,纯血种。”然后冷笑一声,齿尖闪着白亮的光,“李婉菁,混血种。”
“她?混血?”暮瞳黑猫突然甩出美工刀,刀刃擦着雨果的脸颊钉进墙里,刀柄上的防滑纹里渗出暗红的液体,“凭什么?那个疯女人也配?”
薇薇安没理她,指尖在桌面上的细沙里画了个圈:“在组织里,我们只知晓彼此代号。”她看了雨果一眼,雨果的喉结动了动,“雨果代号向日葵,我则是玫瑰。”
“真俗气。”金旻芮嗤笑,蔷薇色瞳孔里的火光突然窜高,映得她脸上发红,像一个红苹果。
薇薇安挑眉,眼尾的红痕突然深了几分:“总比某些连代号都没有的野东西有品味。”
雨果突然开口,蓝绿金三色瞳孔里的光像被搅浑的颜料:“关于鸢尾花,资料太少,只知道她曾是没落贵族卡塞尔家族的大小姐,家徽是鸢尾花,后来家族一夜之间没落了……”
“说那么多干嘛。”薇薇安突然打断他,眼神扫过雨果时带着层冷雾,像在警告什么,雨果立刻闭了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仿佛被缝上了。
薇薇安重新端起茶杯,动作优雅得像在参加葬礼:“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她的裙摆扫过地面,扬起的灰里似乎有细小的虫在爬,“我们是守夜人——反对旧神秘学家的新神秘学家。”她笑了笑,齿间闪着微光,“与那些一天只想着毁灭全人类的旧派不一样,我们为黄金满屋,也为不可思议,承接光怪陆离的委托。”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金铭睿身上,宝石红的瞳孔里浮起一层暧昧的雾,声音软得像浸了血的棉花:“我们也欢迎你这样的……”她拖长了调子,指尖轻点桌面,“……小可爱的加入。”
“你休想!”金旻芮瞬间拍案而起,蔷薇色瞳孔里的猩红几乎要滴下来,吧台上的玻璃杯突然“嗡”地一声炸了,碎片溅起的瞬间,她看到每块碎片里都映出个戴宽檐帽的影子,“我哥才不会跟你们这群怪物混在一起!”
雨果上前一步,双瞳里的三色光翻涌得像沸腾的血:“请放尊重些,金旻芮小姐,薇薇安大人的邀请是你的荣幸——”
“拉倒吧,向日葵。”暮瞳黑猫拔下墙上的美工刀,刀刃上的暗红液体顺着刀尖往下滴,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珠,“别自说自话了,依我看,你们这些吸血鬼,都是坏种!”
苏梓萌立刻附和,双手在胸前比出交叉十字,指缝里漏出的风带着股土腥味:“就是!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你们肯定还跟鸢尾花有联系!”
薇薇安·班希突然轻笑出声,笑声像碎冰掉进烂泥里,她站起身,烟灰色丝绒长裙在灯光下流淌着暗河般的光泽,裙摆扫过地面时,那些细小的虫突然全钻进了她的裙底。
“看来得让你们见识见识,守夜人和旧派的区别。”她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三年前的血月之夜,李婉菁带着她的GXS-02配方找到我。”薇薇安的指尖划过颈侧的动脉,那里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条细小的蛇,“她说需要纯血神秘学家的‘暗质’来稳定药剂的活性,作为交换,她会告诉我暗之始祖计划的核心数据,你们知道吗?当时她的实验室里摆满了贴着‘光之炽天使’标签的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类似金铭睿的基因序列——”她突然压低声音,“那些胚胎的眼睛是睁开的,一直盯着天花板,仿佛在数上面的霉斑。”
金铭睿的呼吸骤然停滞,他想起李婉菁在卧室时给她自己注射时那支冰冷的注射器,里面晃动的暗红色液体此刻仿佛在血管里蠕动,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在爬,金旻芮下意识地攥住他的手腕,指腹触到哥哥突突跳动的脉搏,突然想起古堡密室里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胚胎,它们蜷缩的姿态像极了被揉皱的纸,而福尔马林里,漂着半朵干枯的鸢尾花。
“鸢尾花就是在那时出现的。”薇薇安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她总是穿着宽檐帽和丝绒长裙,每次出现都带着鸢尾花香——那香味里混着福尔马林的味,你们没闻出来吗?”她突然凑近金铭睿,宝石红的瞳孔里映出他的脸,“有次我在李婉菁的监控录像里看到,她用银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让血滴进GXS-02的中和剂里——那血液在溶液里开出金色的花,花瓣边缘是锯齿状的,像刚咬过肉的牙印,李婉菁当时跪在她面前,像条被打断腿的狗,说‘只要能获得永恒生命,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她的指甲缝里全是血,不知道抓过什么东西。”
苏梓萌突然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起刚才掉在地上的梧桐叶,叶背的灰斑此刻竟变成了细小的牙齿形状。
“所以……GXS系列药剂其实是鸢尾花搞出来的?”她的声音发颤,“她才是幕后黑手?”
“可以这么说。”薇薇安·班希端起茶杯,却发现茶水早已凉透,杯底沉着一层黑渣,像没烧尽的骨灰,“鸢尾花需要暗之始祖的血脉提纯技术,又需要光之炽天使计划培育的容器,李婉菁不过是她挑中的执行者,我给李婉菁劣质‘暗质’,就是不想让这种疯子得到真正的纯血力量——可惜我低估了她的执念,像蟑螂一样,踩扁了还能爬起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金旻芮,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像在看一件即将开裂的瓷器:“GXS-03是鸢尾花留给李婉菁的最后底牌,标注着‘宗家专用’,李婉菁抓你去试验,是因为她查到金家宗家血脉里有采佩西家族的基因碎片——她以为你只是分家旁支,注射后只会暴毙,没想到……”
“没想到我完美融合了药剂。”金旻芮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她突然按住太阳穴,脑海中闪过克鲁鲁被囚禁在冰牢里的画面,女王的指甲深深抠进冰层,冰层上凝结的不是霜,是细小的鸢尾花瓣,一遍遍呼喊着某个名字,“所以李婉菁最后放弃抵抗,不是因为我的攻击,而是因为……”
“因为嫉妒。”薇薇安·班希精准地接话,红宝石般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怜悯,像在看一只被扔进油锅的蚂蚁,“她终其一生追求的永恒,在你身上轻易实现了。而她自己,不过是鸢尾花用完即弃的试验品,连成为祭品的资格都没有,你见过扔掉的罐头吗?她就像那个罐头,标签被撕了,里面的东西发了霉,连野狗都嫌腥。”
这番话像把冰锥,刺破了金旻芮强装的镇定,她猛地蹲下身,双手插进粉色头发里,她想起古堡里那个不断重复的梦境:克鲁鲁跪在血色祭坛上,银质镣铐勒进雪白的手腕,流出的血在地面汇成鸢尾花的形状,而高台上站着的身影,戴着宽檐帽,帽檐下露出的不是脸,是一片蠕动的黑暗。
“开战了……”她无意识地呢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滴在地板上,与王一凡痛衣上的污渍融为一体,那些暗褐色的污渍竟慢慢晕开,连成一朵残缺的鸢尾花,“克鲁鲁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姜花递过来一包纸巾,声音软得像要化掉的棉花糖,却带着股若有若无的土腥味:“金旻芮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喝点热薄荷茶?我刚泡的,薄荷是昨天从墓地旁边采的……”话没说完,她自己先打了个寒颤,好像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金铭睿蹲下身,轻轻拍着妹妹颤抖的后背,他能感觉到她身体里翻涌的力量——那是属于克鲁鲁的狂暴与悲伤,正透过GXS-03药剂的作用,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意识,像藤蔓缠上朽木,当他的指尖触到妹妹后颈时,那里的皮肤烫得惊人,仿佛有团火焰在皮下燃烧。
“我们得找到鸢尾花。”金铭睿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每个人的影子都在灯光下微微扭曲,像在挣扎,“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想做什么,必须先找到王一凡。”
暮瞳黑猫已经打开了王一凡的单反,正在翻阅内存卡里的照片,当看到上次漫展时王一凡在拍的那些角度刁钻的COSER照片,她突然定格画面,屏幕里面,不远处墙角处的阴影里隐约有个戴宽檐帽的影子:“这里有个模糊的影子,拍摄时间是三个月前,正好是兔子洞事件之前。”
苏梓萌凑过去细看,突然指着画面角落,声音发尖:“啊,这么早她就已经注意到我们了吗……?”
众人凑了过去,在相机画面右侧的墙角阴影影里,确实站着个穿黑色风衣戴宽檐帽的身影,侧脸轮廓与鸢尾花高度重合,但金铭睿注意到,那身影的风衣口袋里,露出半只银质匕首的柄,上面刻着细小的花纹——金铭睿的眉头瞬间拧紧——他盯着画面上女人嘴角露出笑,在那笑容的背后,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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