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贝克街诡异事件簿 > 第六章 「幕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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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铭睿撬开垃圾桶底座的暗门,铁制入口盖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骨头摩擦的声响。“她只是担心。”他率先抓住锈蚀的铁梯,潮湿的金属在掌心留下铁锈味,像握住了块正在融化的血痂,“下去的时候抓紧,第三阶是松的。”

下水道里的腥气像条湿冷的蛇,缠上脚踝就不肯放。金铭睿打开头灯,光柱劈开浓稠的黑暗,照亮两侧斑驳的砖墙——上面布满涂鸦和手印,有些是现代的喷漆,画着扭曲的笑脸,有些则是褪色的血印,指甲刮擦的痕迹像虫子爬过的路,蜿蜒向上,仿佛要爬出这不见天日的地狱。

“这里以前是鼠疫时期的隔离通道。”姜花的声音在管道里撞出回声,带着诡异的颤音,她的头灯光柱扫过某处刻痕,那里的石头已经发黑,“1665年,每周有上万人死在这里。”刻痕是串罗马数字,翻译过来是1666年9月2日,下面画着只展翅的黑翼,与深渊羽翼的标记如出一辙,翅膀的羽毛根根分明,像用鲜血画成。

金铭睿的指尖在刻痕上蹭过,触感粗糙得像砂纸,指腹被磨得发疼,“深渊羽翼的历史,比我们想的要长。”他加快脚步,铁梯的每一级都在摇晃,腐殖质从缝隙里掉下来,落在后颈时像冰冷的手指,带着黏腻的湿意。

当头顶传来轮船鸣笛的闷响时,他们终于看到了出口的微光,像濒死者眼中最后的幻觉。姜花先爬上地面,甩棍“咔嗒”一声弹出锯齿,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警惕地扫视四周——13号码头的栈桥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探灯在雾中摇晃,光柱切开的地方,能看到艘黑色轮船的轮廓,船身隐在雾里,像头伏在水面的巨兽,甲板上的栏杆像参差不齐的獠牙。

“还有七分钟换班。”姜花将防水地图铺在栈板上,雨水迅速晕开墨迹,像在纸上蔓延的血迹,“船尾有个检修通道,栏杆第三根是活动的,我刚才用热成像扫过,里面没有红外线。”

金铭睿望着那艘船,雾中的船帆轮廓让他想起邮轮上的黑蔷薇,花瓣边缘锋利得像刀。“雷玉哲的兔子洞,以前就靠泰晤士河走私。”他扯下风衣上的铜扣,这是苏梓萌塞给他的信号器,黄铜表面刻着细小的六芒星,“上船后保持通讯静默,用手势。你负责左翼,我走右翼。”

翻上船尾栏杆时,姜花的军靴在金属表面滑了下,发出刺耳的“吱啦”声,她迅速抓住栏杆,锯齿甩棍勾住船舷的缝隙稳住身形,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金铭睿已经落在甲板上,正猫着腰躲在集装箱后面,头灯调成最弱档,照出地面的防滑纹——上面沾着潮湿的泥土,混着几根银白色的纤维,与邮轮上找到的羽毛碎片质感相似,在光线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船厅在左前方。”姜花蹲在他身边,指尖点向雾气更浓的方向,那里的黑暗似乎更黏稠,“烟囱的轰鸣声来自船尾,动力室应该在下层,根据声波判断,有三台锅炉在运转。”

船厅的玻璃门蒙着层水汽,推开门时,铁锈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有人在耳边磨牙。金铭睿的头灯光柱扫过墙角,那里堆着几个救生圈,橙色的橡胶表面印着模糊的船公司标志,被利器划得乱七八糟,划痕里嵌着暗红色的粉末,像干涸的血。“拿两个。”他低声道,自己则走向右侧的金属柜,柜门上的挂锁已经锈死,锁芯里甚至长出了细小的霉斑,他从口袋里摸出根细铁丝,三秒后就听到“咔哒”轻响,像骨骼错位的声音。

柜子里的划桨裹着防潮布,揭开时闻到桐油和霉味混合的气息,像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棺材。姜花正检查救生圈的绳索,突然停下手:“这绳子被人动过手脚。”她指着打结处,线头的切口很新,露出里面的白色纤维,“像是故意留了活扣,承受力只有正常的三分之一。”

金铭睿将划桨靠在墙角,目光落在厅中央的木质长桌上。桌面有圈新鲜的划痕,形状与某种圆柱形物体吻合,边缘沾着点黑色油泥——和他在音乐厅尸体口袋里摸到的钥匙柄上的物质一模一样,带着机油和海水混合的腥气。“他们在这里放过硬东西。”他用指尖比量着划痕的直径,“大概三十厘米粗,长度应该在一米五左右,从压痕来看,重量不轻。”

“去前甲板看看。”姜花抓起两个救生圈塞进背包,锯齿甩棍在掌心转了圈,金属的寒光映在她眼底,“探灯的角度在动,每十七秒扫过一次船头,有人在巡逻,步伐频率很稳定,应该是受过训练的。”

穿过连接船厅和前甲板的通道时,雾气突然变浓,能见度不足五米,空气里弥漫着咸涩的水汽,吸入肺里像冰碴子。金铭睿贴着舱壁挪动,靴底碾过碎冰般的声响里,混进了模糊的说话声,像隔着厚重的棉花传来。他示意姜花停在拐角,自己探出头——三个黑衣人背对着他们站在甲板中央,其中那个穿棕色风衣的胖子正搓着手笑,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铜铃,震得空气都在发颤。

“妈的。”金铭睿的心跳漏了半拍,头灯的光柱在那人后脑勺顿了顿——稀疏的头发里有块月牙形的疤,是上次在兔子洞仓库被治安官的流弹擦伤的,当时他还拿着这块疤吹嘘自己命大。

雷玉哲怎么会在这里?

金铭睿盯着他怀里的铁箱,箱体表面有水珠滚落,边缘的锈蚀处沾着水草,墨绿色的藻类还在微微蠕动,显然刚从河底捞上来。

“……那娘们说了,必须天亮前送到火车站。”雷玉哲的声音透过雾传过来,带着点谄媚,肥肉随着说话的节奏颤抖,“636次列车,九点发车,多一分钟都不行,上次在利物浦耽误了三分钟,你知道那批货……”

“少废话。”另一个瘦高个踢了踢铁箱,发出沉闷的“哐当”声,“野蔷薇的命令,谁敢耽误?”他的风衣领口露出半截黑色羽翼徽章,在探灯光下闪着冷光,边缘锋利得像刀片。

金铭睿缩回拐角,对姜花做了个“三”的手势,又指了指雷玉哲的方向,用手比出胖子的轮廓,指尖在空中划出圆润的弧线。

姜花点头时,白色短发在雾中划出弧线,她指了指腕表,又指向船厅的方向——意思是等他们分散后再行动,她的指尖在空气中停顿了两秒,又做了个“小心”的口型。

等待的十分钟里,雾中的船身仿佛在缓慢摇晃,像摇篮,又像坟墓。金铭睿数着探灯扫过的次数,听着远处水鸟的哀鸣,那声音凄厉得像女人的尖叫,突然想起艾西丽亚录音机里的背景音——也有这样的水声,只是更浑浊,像有人在水下拖拽重物,还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咯吱”声。

“我去检查动力室。”瘦高个终于转身,脚步声渐渐远去,每一步都踏在钢板的接缝处,发出规律的“咚咚”声,另一个黑衣人跟着走向船头,手里把玩着把匕首,刀刃在雾中闪着寒光,甲板上只剩下雷玉哲,他正掏出手机打着什么,屏幕光映出他嘴角的痣——和深渊羽翼徽章上的点缀位置完全相同,连大小都分毫不差。

金铭睿示意姜花留在原地,自己贴着舱壁摸到前甲板。

船壁旁的工具箱半开着,里面的铁锤还沾着潮湿的铁锈,木柄上缠着防滑带,末端刻着个小小的“R”字,像是主人的标记。

他抓起锤子时,木柄的粗糙感让掌心发麻,这才发现锤头上有新鲜的划痕,像是刚砸过什么坚硬的东西,边缘还嵌着银白色的金属碎屑。

回到船厅时,姜花正盯着通风口。“刚才那两个人,走路的姿势很像军人。”她低声道,指尖轻点自己的膝盖,“落脚时脚跟先着地,步幅误差不超过三厘米,转身时会习惯性摸腰间,应该是枪套的位置。”

“雷玉哲以前也是治安队的。”金铭睿将铁锤放在长桌上,桌面发出轻微的震颤,“被开除后才搞的走私,据说当年执行过秘密任务,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档案被封存了。”他突然停住——桌腿的阴影里,有片银色的羽毛碎片,边缘锋利得像刀片,与金闵芮在音乐厅找到的粉末属于同一种物质,在头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船后甲板的风裹着水雾,吹得人睁不开眼,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刺脸。

金铭睿刚探出头,就看到个黑衣人背对着他们靠在栏杆上,手里把玩着把折叠刀,刀刃在雾中闪着寒光,时不时在栏杆上划出细碎的火星。

姜花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船缘下方——那里有排检修用的金属脚蹬,锈得几乎与船身融为一体,缝隙里还嵌着陈年的贝壳。

她将一个救生圈的绳索解开,活扣的末端缠在手腕上,打了个水手结,然后像只雨燕般翻下船缘,军靴踩在脚蹬上发出极轻的“嗒”声,只有贴得极近才能听见。

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转身,手里的刀反射出冷光。

就在这时,姜花猛地拽动绳索,橙色救生圈像道闪电从船缘弹起,精准套住对方的脚踝,绳结瞬间收紧,她借着身体下坠的力量向后仰,黑衣人猝不及防被拽得失去平衡,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噗通”一声坠入泰晤士河,水面溅起的浪花瞬间被雾气吞没,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干得漂亮。”金铭睿伸手将她拉上甲板,注意到她的护肘蹭掉了块漆,露出下面的金属板,“下面的水流很急,带着漩涡,他一时半会上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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