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贝克街诡异事件簿 > 第六章「幕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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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花甩了甩手腕,绳索在掌心勒出的红痕清晰可见。“以前用这个方法抓过野狗。”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绳子的承重刚好够拽个人,再多就断了。”

船尾的铁梯被把大锁拴着,锁链在雾中像条僵硬的蛇,每一节都锈迹斑斑。金铭睿举起铁锤,第一下砸在锁芯上,铁锈簌簌落下,像剥落的皮肤;第二下时锁扣突然崩裂,发出刺耳的“啪”声,铁梯“哗啦”一声坠向甲板,悬在半空摇晃,铁链撞击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爬上顶层时,警报器的红光在雾中忽明忽暗,像某种生物的眼睛。姜花迅速找到控制箱,掀开盖子时露出里面的线路板,各种颜色的电线缠绕在一起,像团乱麻,她用甩棍的锯齿挑断两根线,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空气突然变得异常安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这里有个定时装置。”她指着面板上的数字,绿色的荧光正在跳动,“默认设定是五点整,应该是起航信号,连接着引擎的启动系统。”

“改成五点十五分。”金铭睿盯着远处的雾霭,那里的黑暗似乎在涌动,“给我们留够时间,动作快点,探灯随时可能扫过来。”

往船身内侧走时,雾气里飘来机油味,混杂着煤烟的气息,像老式火车驶过的味道。姜花突然按住金铭睿的肩膀,指向前方——个黑衣人正背对着他们检查管道,腰间的对讲机时不时发出电流杂音,“滋滋”的声响里夹杂着模糊的指令。

金铭睿刚要抽出沙漠之鹰,枪身还没完全离开枪套,姜花已经像猫一样窜了出去,甩棍的锯齿抵住对方的颈动脉,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骨头错位的声音,黑衣人便软倒在地,眼睛瞪得滚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动力室在下面。”她指了指旁边的铁梯,梯级上沾着黑色的煤渣,“这东西的成分里有酒精,遇到高温会爆炸,浓度刚好能引发锅炉回火,但不会伤及船体结构。”

烟囱的金属外壳烫得惊人,姜花踩着检修梯向上爬时,靴底几乎要融化,橡胶的焦糊味随着动作飘散出来。她拧开清洗剂的盖子,将半瓶液体倒进烟囱口,听着里面传来“滋滋”的声响——那是酒精遇到灼热锅炉的反应,像毒蛇吐信。

几秒钟后,船身突然轻微震颤,一股淡绿色的烟雾从烟囱口涌出,带着刺鼻的杏仁味,在雾中弥漫开来,像条无形的毒蛇。

“是氰化物。”姜花迅速爬下来,捂住口鼻,声音因为憋气而有些发闷,“剂量不大,但足够让人昏迷,三分钟内会出现肌肉麻痹,五分钟失去意识。”

他们顺着铁梯往下跑时,铁梯因为震动而剧烈摇晃,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刚到甲板,就撞见雷玉哲跌跌撞撞地从雾中冲出来,绿色烟雾在他身后追着蔓延,像群贪婪的蝗虫,他看到金铭睿的瞬间,眼睛瞪得像铜铃,瞳孔里布满血丝,刚要叫喊就捂住喉咙,身体晃了晃,重重摔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嘴角溢出白色泡沫,像打翻的牛奶,那双总是算计着什么的小眼睛,此刻直勾勾地盯着天空,瞳孔已经散了,凝固着最后的惊恐。

“快走。”金铭睿拽了把姜花,她的护膝在刚才的攀爬中磕出了个凹痕,“毒气扩散很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回到前甲板时,五点十五分的闹钟准时响起,尖锐的铃声刺破浓雾,像针一样扎进耳膜。

船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被惊动的守卫正往那边赶,皮鞋踩在钢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越来越近,姜花趁机掀开帆布,露出下面的头盔和个黑色笔记本——刚才雷玉哲就是把这东西揣在怀里的,皮质封面已经被汗水浸透。

“头盔是防化的。”她将头盔扔给金铭睿,自己翻开笔记本,纸张的边缘已经发卷,“里面的字迹……和邮轮上的黑色信封很像,都是用那种哥特体,笔尖有分叉。”

金铭睿戴上头盔,面罩的防雾涂层映出自己模糊的脸,像隔着层毛玻璃。笔记本的纸页泛着潮气,第一页画着泰晤士河的地图,标注着十几个打叉的地点,每个叉号旁边都写着水深和打捞结果,其中一个用红笔圈着,旁边写着“13号码头,深度47米,目标物A-3”。他翻到中间章节,瞳孔猛地收缩——上面记载着远古事迹的文字里,反复出现“真祖”“十二星宫”“羽毛”这几个词,配着与音乐厅石像剑刃上相同的星图,星图的每个节点都用朱砂点了标记,像滴在纸上的血。

“行动方案在这里。”姜花指着最后几页,纸张因为潮湿而有些发皱,“他们从河底打捞‘远古遗物’,要通过636次列车运走,车上已经有两个了,编号A-1和A-2。”她的指尖顿在落款处,那里画着朵盛开的蔷薇,花瓣边缘锋利得像刀片,“策划人是‘野蔷薇’,深渊羽翼的首领,从来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只知道每次出现都会带着新鲜的蔷薇花。”

金铭睿合上笔记本时,面罩上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去控制室。”他拽着姜花往船身内部跑,走廊里的雾气已经开始发绿,“毒气需要通风才能散,否则我们也会中毒,那些通风口的位置应该在……”

控制室的仪表盘布满油污,指针大多停在零的位置,只有少数几个还在微微晃动。金铭睿找到通风系统的开关,黄铜旋钮上刻着“MAX”的字样,已经锈得几乎转不动。他用铁锤敲了两下,才勉强将开关拧开,左右两侧的管口同时发出“嗡”的声响,淡绿色的雾气被抽风机卷着向外涌,像被吸尘器吸走的灰尘。他盯着气压表的指针慢慢回落,从危险的红色区域降到黄色,直到面罩内侧不再凝结水珠,才摘下头盔——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杏仁味,像变质的奶油,闻着让人胃里发紧。

他戴上夜视镜,回到雷玉哲的尸体旁。

那只笨重的铁箱倒在地上,锁扣是复杂的字母控制锁,三排旋钮上分别刻着A-Z的字母,每个字母都像用小刀刻上去的,边缘锋利。中央有道凹槽,显然需要拼出特定的单词才能打开,凹槽里刻着个微型的六芒星,与小提琴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笔记里有提示。”姜花翻到某页,上面用红笔写着三行拉丁文,字迹因为墨水晕开而有些模糊:“二人同行(DUO),兽之胫(CRUR),至恶之兽(BESTIA)。”她指着页脚的注释,“这些词在星图旁边出现过,对应的是猎户座、天琴座和天蝎座的位置。”

金铭睿转动第一排旋钮,将字母对准D-U-O,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第二排拼出C-R-U-R时,锁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某个机关被触发;当第三排的B-E-S-T-I-A归位,铁箱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咔啦咔啦”的声音从内部传来,像有无数细小的零件在移动,箱盖缓缓向上翻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一股银白色的光芒从箱内涌出,在夜视镜的绿光里像液态的月光,带着冷冽的寒意。金铭睿伸手进去,指尖触到片冰凉的羽毛——比之前找到的碎片更大,羽轴里隐约有齿轮转动的微响,像怀表的机芯,边缘锋利得能划开皮肤,末端沾着的暗红粉末,与佳月指甲缝里的物质完全相同,在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真祖的第三篇羽毛碎片。”他将羽毛放进防水袋,指尖被边缘划破,血珠滴在羽毛上,瞬间被吸收,羽毛的光芒突然变得刺眼,又迅速黯淡下去。他突然注意到箱底刻着的星图——与音乐厅铁箱底部的刻痕能拼合成完整的圆形,只是这半部分多了个箭头,指向伦敦火车站的方向,箭头末端画着列火车,车身上标着“636”。

船身突然剧烈晃动,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远处传来警笛的尖啸,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金铭睿抓起划桨冲向船后甲板,姜花已经将吊着的小船解了下来,橙色救生圈被当作锚抛在水里,绳索绷得笔直。“巡逻队来了。”她发动小船的马达,引擎的轰鸣在雾中格外刺耳,震得耳膜发麻,“是张雪琪报的警,她说这样能帮我们引开注意力,让我们有时间撤离。”

金铭睿挥动划桨时,才发现船桨内侧刻着细小的蔷薇花纹,与笔记本上的落款如出一辙,他回头望了眼那艘渐渐远去的黑船,雷玉哲的尸体还躺在甲板上,被绿色的毒雾半掩着,像个被遗弃的破旧玩偶,一只手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仿佛想抓住什么,雾中的伦敦塔桥轮廓越来越模糊,尖顶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怪兽的獠牙。

而口袋里的羽毛碎片,正随着小船的颠簸微微发烫,仿佛有生命般在跳动,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股奇异的热度,金铭睿低头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指尖,血珠已经凝固成暗红色,像干涸的蔷薇汁液,他知道,这羽毛绝不仅仅是真祖席卡的遗物那么简单,它背后藏着的秘密,或许能揭开深渊羽翼的真正目的,还有那个神秘的“野蔷薇”——她为什么要收集这些羽毛?636次列车上的另外的两个遗物又是什么?

雨还在下,泰晤士河的水波里,倒映着无数晃动的光斑,像散落的星子,又像深渊羽翼的眼睛,在浓雾深处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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