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辩厅的冷气还没散尽，苏晚攥着话筒的手心全是汗。评委席最后一排的空位突然多了道身影，陆时砚的白衬衫沾着打印机的墨痕，手里捏着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是她忘在图书馆的那只，杯壁贴着她画的小相机。
“苏同学的报告很有温度。”主评委推了推眼镜，“特别是王大爷那句‘庄稼比孩子先熟’，很打动人。”
苏晚的目光越过人群，撞进陆时砚的眼睛里。他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指尖在保温杯上敲出轻响，像在敲某种只有两人懂的密码。
鞠躬退场时，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发飘。陆时砚突然从侧面走过来，拽着她往消防通道跑，掌心的汗濡湿了两人的指缝。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暖黄的光落在他耳后新长出的绒毛上。
“去哪啊？”苏晚的裙摆被台阶勾住，他弯腰替她解开时，发梢扫过她的手背。
“带你去个地方。”他的声音混着喘息，在空旷的楼梯间荡出回声。
操场的草坪还带着露水的湿意。陆时砚从背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晨光透过信封的纤维，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个给你。”
信封里是张折叠的黄历，六月二十号那栏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宜嫁娶”。苏晚的指尖抚过纸面，突然摸到夹层里的硬物——是本红色的小本子，封皮烫着金色的“户口本”三个字。
“你……”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陆时砚突然单膝跪下，膝盖压得草叶沙沙响。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素圈戒指在阳光下闪着细光，内圈的“LS”刻痕硌着她的指尖。“苏晚，”他的睫毛上沾着草屑，“从你把热可可泼在我键盘上那天起，我就在等这一天。”
远处传来毕业典礼的音乐声，有人在抛学士帽，彩色的纸屑像蝴蝶落在他的肩膀上。苏晚想起大一那年，他蹲在图书馆捡键盘碎片，阳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她的心跳第一次乱了节拍。
“你偷拿户口本了？”她的眼泪掉在戒指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上周回家，趁我妈包饺子时拿的。”他仰头看她，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她早把你的报道剪下来压在餐桌玻璃下，说‘这姑娘眼睛里有光’。”
苏晚突然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她想起跨年夜他站在宿舍楼下的身影，想起寒假分离时他织的歪扭围巾，想起答辩前夜他在长椅上讲的故事——原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全是他藏在时光里的告白。
“陆时砚，”她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他从背包里掏出本笔记本，翻开的那页贴着张偷拍的照片——她趴在图书馆睡觉，口水沾在他的算法笔记上，旁边写着“2021.3.17，未来的陆太太”。“嗯，”他的耳根红得像樱桃，“计划了整整三年。”
风吹过操场的栏杆，发出呜呜的声响。苏晚想起他电脑里的加密相册，想起他放弃的美国交换名额，想起他说“代码不会说谎”，突然把他拽起来，用力吻在他的嘴角。
“我愿意。”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混着青草的香气，“陆时砚，我愿意。”
陆时砚的手臂突然收紧，把她抱得很紧，仿佛要嵌进骨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胡茬蹭得她有点痒：“那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现在？”苏晚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黄历说今天宜嫁娶。”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火车票，目的地是她的家乡，“我已经跟叔叔阿姨说好了，他们在民政局门口等我们。”
苏晚看着车票上的日期，突然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爸妈会同意？”
“上周我去桃园帮王大爷修水管，顺便去了你家。”他挠了挠头，耳尖更红了，“叔叔把你的奖状摆了满满一墙，说‘我女儿是最棒的记者’。”
远处的音乐声越来越响，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陆时砚牵着她往校门口跑，学士服的下摆扫过草地，惊起几只蚂蚱。苏晚回头望了眼图书馆的方向，三楼靠窗的位置亮着灯，阳光透过玻璃，在地上投下两个交叠的影子。
宽大的学士服下摆扫过青翠的草地，惊起了几只正在觅食的蝴蝶。苏晚被他拉着，踉跄地跟上他的步伐，风在耳边呼啸，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图书馆。三楼靠窗的那个位置，是他们最常坐的地方，此刻，那里的灯还亮着，明亮的阳光穿透一尘不染的玻璃，在他们曾经坐过的木地板上，投下两个紧紧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那是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而现在，他们正手牵着手，奔向属于他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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