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策已定,聋老太太便立刻开始了她的表演。
第二天傍晚,院子里升起袅袅炊烟,各家各户的锅碗瓢盆声交织成一片。
她特意让秦淮茹用家里藏着的、轻易不舍得动的红糖,冲了一碗滚烫的红糖水,那股甜腻的香气,刻意地飘满了半个院子。
她亲自端着碗,拄着那根磨得油光发亮的拐杖,一步一颤,朝着何家挪去。
拐杖头笃、笃、笃地敲击着青石板,每一下都带着算计好的节奏,仿佛在宣告着一位德高望重长辈的驾临。
“柱子啊,在家吗?”
声音苍老,却又被她拿捏得无比慈祥温和,像冬日里勉强挤出的一缕阳光,虚伪得让人发冷。
何雨柱正在屋里,就着昏黄的灯光,一笔一划地教妹妹雨水写字。
那拐杖声一入耳,他的笔尖便在纸上微微一顿,洇开一小团墨迹。
来了。
这条蛰伏的老毒蛇,终究是按捺不住,要吐出信子了。
他放下笔,对妹妹使了个眼色,随即脸上堆起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快步迎出去拉开了门。
“哎哟,老祖宗!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大晚上的,路又不好走,快,快屋里坐!”
他的热情恰到好处,搀扶的动作也显得格外真诚。
他将聋老太太稳稳当当地扶到椅子上,顺势接过了那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红糖水。
碗壁温热,透过掌心传来。
“孩子,这是老祖宗特意让淮茹给你冲的。”
聋老太太干枯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拍了拍,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精心演绎出的慈爱。
“听说你进轧钢厂了,大好事啊!工作还顺心吗?后厨那些人,没欺负你吧?”
每一句话,都像是浸透了蜜糖,充满了长辈对晚辈最真切的关怀。
若非拥有两世的记忆,何雨柱几乎要被她这炉火纯青的演技所折服。
然而此刻,【神厨传承】赋予他的,不仅仅是超凡的厨艺,更有对人心气场细微变化的敏锐洞察。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老太婆看似关切的言语之下,包裹着一层冰冷的、不容错辨的恶意。
他甚至能从她浑浊眼球深处,捕捉到一抹一闪而逝的精光,那不是关爱,而是猎人看到猎物时才会有的光。
黄鼠狼给鸡拜年。
何雨柱心中一声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
他决定了,将计就计。
他没有碰那碗红糖水,只是顺手将其放在桌上,任由那股甜腻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随即,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苦恼与委屈。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沙哑。
“老祖宗,您不说这事还好,一说我这心里就跟被石头堵住了一样,堵得慌。”
“哦?”
聋老太太身体微微前倾,浑浊的眼珠亮了一下。
“怎么了?跟老祖宗说说,谁给你委屈受了?”
鱼儿,要上钩了。
何雨柱眉头紧锁,身子也下意识地压低,做出了一副生怕被外人听见的谨慎模样。
“还能有谁啊!就是咱们院里的一大爷呗!”
他没有丝毫迂回,一开口,就将最锋利的矛头,直挺挺地刺向了易中海。
“我这才刚进厂没两天,他就找了我好几次茬。”
他的声音压抑着,充满了年轻人受了气又不敢发的愤懑。
“一会儿说我切菜的动静太大,影响别人休息;一会儿又说我打饭的时候,给工友的菜码多了,是破坏生产。”
“昨天,昨天还当着好几个人的面,点着我的鼻子说!”
何雨柱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下,仿佛在极力控制情绪,眼眶都微微泛红。
“说我爸是跟野女人跑了的,家风不正!让我在厂里必须夹着尾巴做人,小心点别犯错误,不然他第一个就饶不了我!”
他将早已编好的词句,用一种近乎崩溃的语气倾泻而出。
那副既气愤又无助,既委屈又恐惧的表情,拿捏得入木三分,简直是影帝级别的表演。
聋老太太听完,心底深处瞬间乐开了花!
成了!
她原本还担心易中海那个伪君子做事不够彻底,没想到他执行得如此完美,效果显著到超乎想象。
她连忙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拍着何雨柱的手背,用一种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语气“安抚”道:
“这个易中海!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他怎么能这么说你!简直是往你伤口上撒盐!”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怒,仿佛真的在为何雨柱鸣不平。
“柱子你放心,这事包在老祖宗身上!他再敢找你半点茬,你看我怎么收拾他!有我呢,啊,别怕!”
“真的吗?老祖宗,那可太谢谢您了!”
何雨柱猛地抬起头,脸上挂着感激涕零的表情,眼神里充满了找到靠山的狂喜和信赖。
看着聋老太太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神情,感受着她手上传来的、因兴奋而微微用力的温度,何雨柱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冰冷的嗤笑。
他清楚,这条自作聪明的老毒蛇,已经死死地咬住了他精心准备的诱饵。
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唱给谁听,就由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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