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阳光,带着一种慵懒的暖意,洒在聋老太太满是沟壑的脸上。
她半眯着眼,享受着这份午后的安宁,手中的龙头拐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青石地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阴冷的、计谋即将得逞的笑意。
一张网已经悄然织就,只等着何雨柱那个没爹没娘的小畜生一头撞进来。
给他介绍个寡妇?
不。
那样的惩罚太轻了,也太便宜他了。
必须得找个成分有问题的,让他沾上一身洗不掉的腥臊,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在四合院里、在轧钢厂里抬起头来做人。
老太太的心思,正盘算到最阴狠、最得意的地方。
突然!
“咚咚锵!咚咚锵!咚咚锵——!”
一阵炸雷般的锣鼓声,毫无任何征兆地从院门口的方向猛然爆发!
那声音野蛮、霸道,带着一股不容置疑、不容抗拒的喜庆,硬生生撕碎了整个四合院的宁静,狠狠撞进每一个人的耳膜里。
院子里晒着被子、择着菜的街坊们,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浑身一哆嗦。
后院的聋老太太,手里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吱呀——”
“吱呀——”
一扇扇紧闭的房门被猛地推开,一颗颗睡眼惺忪或是写满惊奇的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声音的来源。
“怎么回事?”
“大中午的,谁家这么大动静?”
“这架势……是办喜事?”
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街道办事处的王干事,领着两个胸戴大红花的年轻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了院门。
他们身后,跟着一支专业的锣鼓队,两个壮汉把一面大鼓敲得震天响,另外几个人手里的铜锣铙钹更是发出刺耳的轰鸣。
王干事三人,不仅胸前戴着醒目的大红花,手里还郑重无比地捧着一个用崭新红布严密包裹的镜框。
这阵仗,比过大年还要张扬,还要正式!
三大爷闫埠贵,算盘打得最精,看风向的本事也是院里一绝。他第一个从自家门里挤了出来,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哎哟!王干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眼尖地瞟着那红布包裹的镜框,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
“这是……咱们院里哪位高升了?还是谁家孩子评上三好学生了?”
王干事此刻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她带着一种官方的威严和自豪,目光在院子里缓缓扫视一圈,最后,她清了清嗓子。
那声音瞬间拔高,用了十足的中气,确保院里前院、中院、后院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街坊邻居们!”
“今天我来,是代表咱们红星街道办事处,来给咱们院的先进个人,何雨柱同志,送奖状来的!”
轰!
这句话,仿佛比刚才的锣鼓声还要响亮,在人群中炸开了一个惊天巨雷。
所有人都懵了。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何雨柱?
那个爹跑了、没爹没娘、最近还被偷了钱的傻柱?
先进个人?
这两个词,怎么可能联系到一起去?
王干事完全不理会众人脸上的惊愕和呆滞,她的情绪愈发高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的,掷地有声。
“何雨柱同志,家境困难,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但在他拿回被盗的、赖以生存的救命钱后,他想到的,不是自己眼前的窘迫,而是那些比他更困难、因为家庭原因上不起学的孩子们!”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染力。
“他高风亮节,无私奉献,将五十元巨款,全数捐献给我们街道的助学基金!”
“经过我们街道办事处领导班子开会研究,一致决定,特此颁发‘助人为乐先进个人’奖状一张,以示表彰!”
话音落下,王干事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掀开了那层神秘的红布。
阳光下,一张镶着金色边框、印着烫金大字的奖状,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在全院人那种混杂着震撼、不解、羡慕、嫉妒的复杂目光中,王干事迈开步子,走到刚刚走出屋门,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激动”的何雨柱面前。
她将这张盖着街道办事处鲜红大印的奖状,郑重其事地,颁发到了何雨柱的手中。
这一幕,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化作了最响亮、最清脆、最无情的耳光。
那无形的巴掌,带着风声,跨越了整个院子,狠狠地抽在了后院聋老太太的脸上。
老太太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然后像是劣质的瓷器一样,寸寸碎裂。那双总是半眯着的、显得高深莫测的浑浊老眼,此刻猛地睁大到了极限,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慌。
另一记更响亮的耳光,则无视了砖墙的阻隔,精准地扇在了中院易中海的脸上。
他正躲在自家窗帘的缝隙后,阴沉地注视着院里的一切。当“何雨柱”和“先进个人”这两个词,被王干事用那种充满力量的声音组合在一起时,他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
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他们处心积虑,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派出所那边传来消息,给何雨柱扣上“浪费国家粮食”、“破坏生产”的黑锅,让他工作不保,身败名裂。
可一转眼,人家非但没有掉进他们挖好的坑里,反而踩着这个坑,一飞冲天!
成了街道点名表彰的英雄!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诞、最恶毒的讽刺!
院里的邻居们,在短暂的死寂之后,彻底炸开了锅。
“我的天!我没听错吧?傻……柱子他成先进个人了?”
“五十块钱啊!那可是五十块钱!说捐就捐了?这心胸……乖乖!”
“你们看那奖状,街道办事处的大红印!这可是要上报纸,上广播的无上荣誉啊!”
羡慕、嫉妒、敬佩、悔恨……种种复杂到极点的情绪,在人群中剧烈地发酵。
他们看向何雨柱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从前的轻视和怜悯。
那是一种仰望。
一种对官方认证的英雄的敬畏。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偷钱的贾张氏的儿子贾东旭,以及那位在背后运筹帷幄、扮演着“好师傅”角色的易中海,此刻却像两只见不得光的、肮脏的老鼠。
他们死死地躲在各自阴暗的屋子里,拉紧了窗帘,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心脏狂跳,生怕发出任何一丝声响,被外面的人注意到。
他们不敢露头。
他们不能露头。
因为外面那个在阳光下、在锣鼓声中、在众人敬仰目光里光芒万丈的何雨柱,他脚下踩着的,正是他们两家人的脸面和尊严。
何雨柱的每一分光荣,都是用他们偷钱、诬陷、反被算计的耻辱,一锤一锤,亲手铸就的!
那张金灿灿的奖状,此刻在他们眼中,不再是荣誉的象征。
它是一根在炉火中烧得通红的烙铁。
正隔着厚厚的砖墙,散发出灼人的热量,狠狠地烙在他们的脸上,烙进他们的骨头里。
火辣辣地疼。
疼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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