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别开生面的全院大会,在何雨柱那句杀人诛心的话语中,被推向了顶点。
大会落幕,院子里沸腾的人声渐渐平息,却留下了一股更为沉重和压抑的余味。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混杂着震撼、思索,以及一种新生出的、对何雨柱的敬畏。
那眼神,已经和几个小时前截然不同。
一直缩在人群最后方的聋老太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精心布置的毒计,非但没有伤到何雨柱分毫,反而将她自己变成了全院最大的笑话。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此刻像是开了染坊,一阵青一阵白,血液在血管里冲撞,带来一阵阵眩晕。
她只想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在前院那场风暴的中心,没人顾得上她这个失败的阴谋家时,悄悄溜回后院自己的安乐窝。
那里,才是她的王国。
然而,她紧握着那根磨得油亮的拐杖,刚刚完成一个僵硬的转身,一个声音便在身后响了起来,清晰地切开了嘈杂的余音。
“哎,那位老太太,您等一下。”
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是王干事。
聋老太太的整个身体,在那一瞬间绷成了一块僵硬的木头。她拄着拐杖的手猛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她知道,躲不掉了。
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极其不情愿地转回身。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要扭曲的笑容,干瘪的嘴唇哆嗦着。
“王……王干事,您……您叫我?”
“是啊,老太太。”
王干事缓步走了过来。她的脚步不快,每一步却都像是踩在聋老太太的心跳上。她脸上依旧挂着公务人员标准的微笑,可那双眼睛里,所有的笑意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严肃。
她就站在那里,当着那些还没完全散去,正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街坊邻居的面,用一种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的音量,开口了。
“老太太,我听说了一件事。”
“上次,派出所的钱卫国同志来咱们院里调查盗窃案,您老人家,好像是想凭着自己的老关系、老资历,去干涉人家公安同志执行公务啊?”
这句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毫无征兆地在聋老太太的头顶炸响!
她的脸色“刷”地一下,血色尽褪,白得像一张纸!
王干事根本不给她任何开口辩解的机会,甚至连一个喘息的间隙都没留。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像一把把锋利的锥子,刺向聋老太太,也刺向院里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
“老人家,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
“说给您听,也说给咱们院里所有人听!”
“咱们现在是什么社会?是新社会!”
“讲的是人人平等,讲的是国家法律!”
“不兴旧社会那一套拉关系、走后门、倚老卖老的歪风邪气!”
王干事目光如电,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又重新锁定在已经摇摇欲坠的聋老太太身上。
“谁要是敢仗着自己年纪大,资格老,关系广,就想破坏规矩,就想凌驾于法律之上!”
“那我告诉你们!”
“我们街道办事处,第一个就不答应!”
这一番话,指名道姓,毫不留情。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砖石,垒成一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聋老太太的心头。
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晃动了一下,若不是死死撑着拐杖,恐怕已经瘫倒在地。
那张往日里在院中充满绝对威严,一句话就能决定别家是非的老脸,此刻只剩下仓皇与死灰。
周围邻居们投来的目光,也在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去的敬畏、信服,瞬间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躲闪、是疏远,甚至在一些年轻人的眼神里,还夹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就在这死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猛地炸响。
“王干事说得对!”
二大爷刘海中,这个一直被压抑着的机会主义者,终于等到了他的高光时刻。他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附和。
“说得太对了!就得狠狠地刹一刹咱们院里这股子歪风邪气!”
他挺着肚子,往前走了两步,让自己更加显眼,声音也愈发激昂。
“有的人啊,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大,在院里搞一言堂,拉帮结派,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他的话,像是一把淬了毒的盐,精准地撒在了聋老太太和不远处脸色同样难看的易中海的伤口上。
这一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聋老太太再也撑不住了。
在周围那些异样、疏离、鄙夷的目光交织成的罗网中,她那点可怜的尊严被彻底撕碎。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秦淮茹眼疾手快地冲上去,搀扶住她那颤抖的手臂,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架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灰溜溜地逃回了后院。
聋老太太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回响。
完了。
全完了。
自己用一辈子时间,苦心孤诣经营起来的“老祖宗”权威,在今天,在王干事这个代表着官方意志的年轻女人面前,被击得粉碎,连一片完整的瓦砾都找不到。
她的时代,过去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