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的脸沉得像院角那口老井的井口,深不见底。聋老太太拄着拐杖回屋的背影,每一步都仿佛在用拐杖的尖端,戳着地面,发泄着无声的怒火。
他们的威信,被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奖状,彻底砸碎了。
碎裂的权力版图上,一个硕大的身影,正在缓缓升起。
二大爷刘海中,感觉自己憋屈了大半辈子的那口气,终于顺了。
他双手负在身后,挺着那标志性的、仿佛装着全院规矩的肚腩,在院子里踱步。那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踩得极实,像是在丈量刚刚到手的新领地。
墙根下,几户人家凑在一起,压着嗓子,交头接耳,视线不时地瞟向易中海和何雨柱家的方向。
议论声像蚊子哼哼,却精准地钻进了刘海中的耳朵里。
机会来了。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刻意的、充满存在感的“咳嗯!”,背着手,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主动凑了过去。
“哎,我说你们几个。”
他一开口,那几个窃窃私语的邻居立刻噤声,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他。
“看明白今天这事儿的门道了吗?”
刘海中没等他们回答,目光在几人脸上缓缓扫过,像极了车间主任在巡视生产线,带着一股天然的审视和优越感。
他微微前倾身体,那颗硕大的头颅凑近了些,唾沫星子随着他的分析,在傍晚的余晖中飞舞。
“你们真以为,王干事大张旗鼓送来的,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奖状?”
他压低了声音,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神秘色彩。
“我告诉你们!”
他猛地挺直腰板,声音陡然拔高,吓了众人一跳。
“这哪里是奖状!”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洞悉天机的得意。
“这分明是傻……哦不,是何雨柱同志的‘护身符’!”
这个词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精妙绝伦,脸上兴奋得泛起油光。
“你们动脑子想想!这张奖状,代表的是谁?”
他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在空中用力地点着。
“是街道!”
“是区里!”
“是上头!是政府!”
他的声音越来越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断言,在小小的院落里回荡。
“以后,谁要是再敢打何雨柱兄妹俩的主意,那就是跟街道掰腕子!是跟区里过不去!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这满院子的人,谁有这个胆子?谁又有这个分量?”
一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邻居们混沌的脑子。
“哎哟,二大爷,您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理儿!”
“可不是嘛!怪不得王干事那态度……”
“这下,傻……何雨柱可真是没人敢惹了。”
几个人恍然大悟,看向刘海中的眼神,瞬间从邻里间的平常,变成了带着敬佩和信服的仰视。
刘海中享受着这种眼神,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膨胀了起来,比他的肚子还要膨胀。
他趁热打铁,将矛头精准地刺向了自己的老对手。
“光看明白这个还不够!你们再往深了想想!”
他语气一转,带上了几分痛心疾首的愤慨。
“当初,贾张氏偷钱那事儿,闹得满院风雨!是谁,在里头和稀泥?是谁,非要把黑的说成白的,想把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根本不需要答案,自问自答地把当初聋老太太和易中海如何偏袒贾家,如何联手压迫何雨柱兄妹的事情,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重新“演绎”了一遍。
在他的版本里,易中海不再是德高望重的一大爷,而是一个面善心黑的伪君子。聋老太太更不是什么老祖宗,而是个为虎作伥的阴毒老太婆。
当然,他刘海中自己,则成了一个早就洞察一切,但因为人微言轻、势单力孤,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敢怒不敢言的正义化身。
“我早就看出来了!”
他一拍大腿,脸上写满了“不出我所料”的睿智。
“他们俩,就是蛇鼠一窝!一个伪善,一个阴毒!合起伙来欺负人家雨柱兄妹俩,爹妈都不在了,这不就是欺负人家是孤儿寡母吗?简直是坏到了骨子里!”
这番极具煽动性的“解读”,瞬间引爆了院里积压已久的情绪。
不少早就看不惯易中海那套“我是为你好”做派的人,此刻纷纷找到了共鸣。
“二大爷说得对!我就觉得一大爷那事办得不地道!”
“还有那聋老太太,倚老卖老,就向着贾家!”
“还是二大爷看得透彻!”
附和声此起彼伏。
刘海中成功地将自己从过去那个与易中海争权夺利的小集团里摘了出来,把自己与易中海的“伪善”彻底划清界限。
他巧妙地站到了道德的高地,更站到了“政治正确”的一方。
何雨柱是先进个人,是政府表彰的对象。
那么,欺负过何雨柱的易中海和聋老太太,自然就是站在了先进的对立面。
而他刘海中,是支持何雨柱的,是早就看穿了坏人嘴脸的。
这个逻辑,简单、清晰、有力。
刘海中看着众人脸上那信服的表情,听着耳边传来的赞同声,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如同醇厚的老酒,从脚底板一直涌上天灵盖。
他知道,从今天,从此刻起,这个四合院的天,变了。
易中海和聋老太太,那两座压在他头顶多年的大山,倒了。
而他刘海中,将借着何雨柱这股东风,扶摇直上。
院里“一把手”的滋味,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尝一尝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