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恰好落在林昭的眼睑上。
她缓缓睁开眼，一夜无梦，难得的安稳。
林昭利落地起身，洗漱，简单吃了早餐，随后拿出界符对着它心念一动，再睁眼她已经来到了地府。
就在她熟门熟路，准备绕开主道，直接前往鬼市方向去找那位江城主，讨要她应得的鬼魂租金范围时。
身前空间一阵不自然的波动，两道身影咻地闪现，一左一右，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林昭被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后，脸上立刻堆起熟稔的笑容：“牛大哥，马大哥，是你们啊，可真巧了，我还正琢磨着从鬼市办完事就去找你们喝两杯呢。”
听到这话，马面直接打断了林昭的寒暄：“林姑娘，不必去鬼市了，判官大人要见你。”
“判官要见我？”林昭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可……可我还要去鬼市找江城主问租金范围的事儿呢，挺急的。”
“马大哥，你知道判官大人突然召见我是为了什么事吗？”
马面摇了摇头：“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判官大人的心思，岂是我等能揣测的，林姑娘，请吧，莫要让判官大人久等。”
“是啊，林姑娘，判官令旨，咱们还是快些去吧。”牛头的语气稍缓和些，但态度同样不容拒绝。
林昭看着眼前一幕，心底微微一沉，判官召见，由牛头马面亲传命令，这阵仗可非同小可。
她迅速回想自己最近在地府的行事，似乎并无逾越之处……除了苏婉那件事。
可百念阁不是判官允许他们去的吗？她插手阳间命案，引导警方发现尸体，这也没什么问题啊。
而且看牛头马面的态度，似乎并没有立即要锁拿问罪的意思，马面甚至说了请字。
林昭实在想不明白，决定先去看看再说：“既然是判官大人召见，自然是正事要紧租金的事晚点再说也不迟，两位大哥，烦请带路吧。”
说完林昭便跟着牛头马面朝着判官殿方向走去。
路上她边走边故作轻松地试探道：“说起来也怪，判官大人日理万机，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呢？”
“我最近也就……嗯，顺手帮了个可怜的女鬼，这应该不算坏了地府的规矩吧？”
牛头脚步不停，闻言扭过巨大的牛首，压低了些声音回道：“嘿，林姑娘，你这次插手的事情，判官大人确实知道了，今早翻阅生死簿和因果录时，特地提到了你的名字。”
马面接口，语气依旧平稳，却透露出关键信息：“我等奉命来时，判官大人确实知晓了你昨日在阳间所为。不过……”
他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大人神色如常，并未见有何怒色，只吩咐我等带你前去问话。”
未有怒色？
听到这话的林昭心中稍安，她不再多问，只是默默跟着牛头马面后面，心中不断盘算着各种可能以及应对之策。
判官殿内依旧阴森肃穆，林昭深吸一口气，刚踏入殿内，还没看清上首判官的表情，就听到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当头砸下：
“林昭，你可知罪！”
这一声震得林昭心尖一颤，差点条件反射就要跪了。
就在林昭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迅速组织语言，准备解释自己行为如何合乎情理法理时。
她敏锐地注意到判官那双看似严厉的眼睛里，似乎并没有真正的怒意，甚至……好像还对她几不可查地眨了一下？
嗯？
林昭到了嘴边的话立刻拐了个弯，变成了一种带着点试探的语气：“判官大人明鉴，我……我不知身犯何罪啊？”
“那日百念阁之事，乃是经过您首肯的，苏婉那事实属意外，我只是……只是从旁协助了一下，让她能安心前往轮回而已。”
林昭故意把从旁协助说得稍微模糊了些。
“哼！”判官又是一声冷哼，惊堂木作势要拍，但最终只是轻轻放下，发出了一声不算太的啪声。
“协助？本官允许让你前往百念阁询问交易，可没允你私自插手阳间刑案，更未允你以鬼差之身，行那引导阳间警方之事。”
“你这叫越权！这叫僭越！”
林昭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猜错了，但看了看判官那雷声大雨点小的样子，她胆子又大了起来。
“可是……这样效率最高嘛，而且结果不是挺好的吗？恶人伏法，亡者安息……”
“还敢顶嘴！”判官吹胡子瞪眼，声音却压低了半分。
“就是因为你效率太高，动静弄得有点大，不知怎么的，就被阎王爷座下的巡查小鬼瞥见了一缕因果线，报到阎王那儿去了！”
“说你一个小小鬼差，竟敢私自承接因果执念，乱了章程！”
听到这话的林昭恍然大悟。合着不是判官要追究，是上面有鬼注意到了，判官这是不得不走个过场啊。
见状她立刻摆出一副我懂了我配合的表情，乖巧地低下头：“是我考虑不周，给判官大人惹麻烦了，我甘愿受罚！”
见林昭如此上道，判官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但脸上依旧板着：“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已知错，本官便从轻发落。”
“就罚没你一年的俸禄，以儆效尤，林昭你可心服？”
俸禄？
林昭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这个地府编外人员临时工性质的鬼差，什么时候领过俸禄了？
从一开始就是零工资干活，纯靠预制菜过日子，这罚了跟没罚有什么区别？
她努力绷紧脸，郑重其事地躬身：“属下心服口服，感谢判官大人从轻发落。”
“咳咳，”判官清了清嗓子，似乎也觉得这惩罚有点过于形式主义了，于是又补充道：
“不过，念在你此次行事虽略有逾矩，但也确实维护了阴阳两界的秩序，惩恶扬善，功过相抵之余，尚有余功……”
他顿了顿，拿起案上一卷文书，展开念道：“故，经本官审议，即日起，升林昭为中阶鬼差，权限相应提升，望你勤勉任事，恪尽职守，勿负本官期望。”
中阶鬼差？这权限升级？那不就是说自己的rmb兑换额度要升级了！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明贬暗褒，变着法子给她升职加薪啊。
虽然依旧是牛马，但林昭这下是真的惊喜了，连忙道谢：“多谢判官大人提拔，我一定努力工作，绝不辜负大人厚望！”
判官满意地捋了捋胡须，挥挥手：“嗯，明白就好，下去吧，牛头马面，带她去领腰牌，熟悉一下新的职司范围。”
“是，大人！”牛头马面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连忙应声。
林昭再次行礼，跟着牛头马面退出判官殿。
刚一出殿门，牛头就嘿嘿直笑，巨大的巴掌拍了拍林昭的肩膀：“可以啊林姑娘！因祸得福，这就升官了，你可得请客了。”
林昭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请！必须请！鬼市最好的酒楼，酒水管够！”
“不过……”她话锋一转，搓了搓手看着牛头马面，“两位大哥，是不是得先陪我去把腰牌领了，然后……去找江城主，谈谈我那租金的事了。”